谭苏苏陪伴着元蔓从大学到毕业,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十八流小画手到三线小漫画家。
他无数次想过要用什么样的借口,去解释自己的身份。
可无数次直觉都告诉他,等等,再等等。
直到那一天晚上,他心神不安,凌晨三点的晚上,他拎着一袋烤鸡出现在元蔓家门口。
“蔓蔓?”他有她家的钥匙,自然而然的打开屋门,家里安安静静的,无形中多了一分荒凉的气息。
“蔓蔓,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
他打开书房门,结果看到让他心神俱裂的一幕。
他疼爱的那个少女此时正趴在洒满草稿纸的桌面上,那张原本洋溢着健康粉色的脸此时已然苍白。
手中的袋子掉落,他转瞬间冲了上去。
颤抖着手指,察觉到少女已然没有呼吸。
巨大的悲恸将他覆灭。
他好不容易跨越一切奔赴到她身边,怎么能容许她的死亡呢?!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拨打急救电话后,给元蔓做急救措施。
“蔓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即便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当他实际面临这一幕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害怕和恐慌。
他不怕自己白来这一趟,他怕自己未来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少女灵动的身影。
在谭苏苏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一抹苍白的灵魂和一位花白的老奶奶静静立在那里。
花白头发的老奶奶眯着一双眼,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舒缓起来。
“你不用着急,她会被这个男孩子所救,她的未来,也会和这个男孩牵绊一生。”
苏景皓看着金发青年给他心爱的少女做人工呼吸,心下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分外苦涩。
“这个人有点奇怪,蔓蔓的未来,真的会和他息息相关吗?他就像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我觉得他很危险。”
老奶奶笑眯眯道:“那你想等到什么时候离开呢?”
“等到蔓蔓亲口说爱这个男生,我才放心。”
“那你就等下去吧,何必呢,他们又看不见你。”
“只要她幸福,我的一生也算是幸福的结尾。”
“唉。”老人叹息。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
迷迷糊糊中,元蔓只感觉有人一遍遍呼唤着自己。
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
“欢欢……”
被子旁边是一头浪漫的金发,他静静的趴在那里,每一根发丝都在分享他的疲乏。
“蔓蔓!你终于醒了!”听到少女的声音,那个原本疲乏的身影顿时变得充满活力。
他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神注视着床上的少女,仿佛只要错开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
“欢欢,什么情况?”元蔓到现在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她摸摸脑袋,突然想到自己那一堆没有完成的画稿,整个人垂死病中惊坐起!
“欢欢!我的稿子!今天要交的稿子!妈呀我画完了没?我该不会没画完就倒下了吧?惨了惨了惨了!”
她一脸痛苦地哀嚎着,想要表演一个抱头痛哭,发现自己的手被苏苏狠狠握在手心里,抽都抽不出来。
金发青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蔓蔓,从今天开始,我会住进来。”他语气坚定。
“住进来就住进来呗,说得我好像犯了什么事要监视我一样。”她满脸纳闷。
就以她和欢欢这种关系,每次在家她都能在对方眼前坦诚相待,不着寸缕,还怕对方住进来?
谭苏苏没想到元蔓会答应得那么痛快,但想到现在这个版本的元蔓属于没心没肺,心下释然了许多,甚至怪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提出来。
他紧紧握着元蔓的手。
“这次,你再也不会溜走了。”
“我被你养成依赖人格了,还怎么溜走?谁给我饭吃?”她皱着鼻子。
谭苏苏轻笑。
元蔓总觉得事情从这一刻开始起,她的人生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又具体说出是哪里不同,她还真的感觉不出来。
那种什么东西从生命中慢慢剥离,又有什么东西闯入了生命中的感觉,清晰又淡薄。
刚从医院出来,就接到比编辑的夺命催稿。
接通后,手机就被旁边盯着的谭苏苏夺取。
“您好,我是蔓蔓的朋友,现在她刚从鬼门关走一趟,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害得我和朋友阴阳相隔,相信我,我会让你人间蒸发。”
说完就挂了电话。
元蔓默默扭过头,不敢面对他严格的眼神。
“以后身体放在第一位,万一有一天我不在怎么办?”谭苏苏的语气带着一丝怒意和语重心长。
元蔓嘟着嘴,“你在凶我吗?”
谭苏苏有点无奈,可面对这样的元蔓,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柔和了语调。
“听话,以后不要再干这种傻事了,你都不知道我探到你没有呼吸,心里有多么害怕。”甚至还在想万一救不活她,那他也不活了的念头。
不论是哪个世界,失去了她就感觉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动力。
感觉到他话语中的悲怆,元蔓小声道:“哎呀,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谭苏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谭苏苏终于以朋友的身份搬进了元蔓的家。
这趟房子是院长妈妈留给她的,和房子一起留下来的还有那笔保险金。
所有的受益人都是她。
在这套房子里,属于另一个男孩的所有痕迹都被抹得干干净净,徒留一具灵魂守在她身边,用不为人知来证明他的存在。
所以在元蔓替谭苏苏整理房间的时候,她少见的停住了干活的手。
最后对谭苏苏说:“欢欢,还是别住这间了吧,你和我睡一起。”
谭苏苏差点没把手上的东西吓得扔掉。
虽说他很想用更加亲密的姿态靠近元蔓。
可这个世界的元蔓没有另一个世界元蔓的经历,总归有些不同的地方。
比如现在这个世界的元蔓,非常讨厌男孩子,讨厌一切抱有目的接近她的人。
所以他在靠近她的时候,总是会留三分。
可现在,她居然要求两人睡同一间房?
“这……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