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叫声愤怒尖锐,如果不是桌子是大理石的太重,她可能也要掀翻。
在看到苏景皓和元蔓两人后,她更是横眉冷眼,语气嘲讽,“哟,还知道带小娇妻回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
苏景皓古井无波道:“二嫂。”
这声一出,女人愤怒阈值高到极点,“谁是你二嫂啊!我一个寡妇还没有孩子,哪有资格担待得你一句二嫂啊!白眼狼的家伙,这些年吃苏家的住苏家的,没想到还把你二哥的命给吃了!”
“够了!”一个短发美艳妇人一拍桌子吼道。
场面总算安静下来。
她先是对二嫂李小语斥责:“你丈夫的事都说是车祸了,又不是景皓造成的,你生什么气?不就是没来得及生下一子半女得到继承权,心存不满。你又不是没有得到苏家的好处,有什么好争的?”
她说完李小语,又和颜悦色对着苏景皓,“你难道来一趟,我让厨师再准备准备。”
这位准婆婆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元蔓一个。
“不用了,我带蔓蔓看一下老宅就走。”苏景皓冷淡说道。
苏母笑容僵在脸上。
旁边李小语不屑地笑:“我说阿姨啊,你上赶着贴什么脸,他连自己亲妈都不待见。”
苏母脸色更是难看。
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安安静静坐着的大少夫人高玉灵没有吭声,脸上还带着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微笑。
苏母见自己的威严被落下,脸上不虞。她是后来凭着生了苏景皓半途嫁进来的,面对这两个继子儿媳妇,她根本摆不了谱。
倒是元蔓,她才是她亲生儿子娶的老婆,她的准儿媳。看到元蔓还被儿子抱着,她看着不爽,拿捏的炮火就对到她头上。
“元蔓啊,到了苏家,就不要这么任性,景皓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肯定累了,你赶紧下来。”她递一个软刀子,就差没指着元蔓鼻子骂她矫情不懂事。
元蔓一动不动坐在苏景皓胳膊上:“阿姨,我就是这么任性啊。”眼睛一翻,你管我。
苏母咬紧牙根,脖子上的青筋都要暴起,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你该叫我妈。”
元蔓问苏景皓:“你叫她什么?”
苏景皓:“王女士。”
元蔓面对苏母:“王女士。”
王女士气得发抖。
“一个个的都反了!”
苏景皓带着元蔓上楼。
苏母在后面抓狂尖叫:“苏景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上楼上到一半的苏景皓顿住脚步,在苏母满怀期翼的目光下,冷冷道:“我的母亲姓蓝。”
苏母嘴唇嗫嚅几下,最终没敢出声。
最后只能颓然的坐下。
老宅很大,大到可以容纳上千亩田地。
可苏景皓的房间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
房间朝北,光线阴暗,他开了灯,将元蔓放下。
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装满杂物的小箱子。
“你来苏家老宅的目的,不就是想知道我的过去么?都给你。”他踢了踢箱子,坐在一张圆凳上。
元蔓笑盈盈道:“我的目的这么明显吗?”
“你没想藏过,猜都能猜到。”苏景皓轻笑。
她招招手,让男人过来。
苏景皓走过去,把她搂在腿上。
“那你猜到了是什么原因吗?”
“猜不到。”
她确实想观察他生活的蛛丝马迹,想要知道他和催眠的那个人有什么关联。
没有关联也没关系,她觉得好玩呀。
尤其是探索男人内心的过程,像手里握着一把尖刀在里面搅和,他疼了,她会开心的去怜惜,这样,说不定就更听话了呢。
“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他用长腿踢上房门,隔绝外面的声音。
苏母姓王,叫王苑画。
苏景皓的养母姓蓝,养父姓陈。
他一生中叫过三个名字,每一个,都是不同的命运。
叫王景皓时,他被生母虐待,最终露宿街头。他早猜到她会抛弃他,可他也愿意相信那天,她是真的想要给他买雪糕。
叫陈景皓时,他是最幸福的岁月,他终于有了爸爸妈妈,终于不再风餐露宿,可这种幸福只持续了一年,养父养母也抛弃他了。
最终在十八岁那年,他被贪图荣华富贵的王苑画找到,叫成了苏景皓。
他自嘲:“我和王景皓相处了十二年,和陈景皓相处了六年,和苏景皓,也不过七年而已,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叫什么。”
王苑画母凭子贵,成了豪门太太。
他借着这层身份,成了苏家难以启齿的私生子三少爷。
这种身份并没有给他带来好生活,相反,他被找回来后,住的房间比仆人的还小,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从不把他当人,而是当狗看待。
可他觉得已经没关系了,那时候,他已经有了明海集团,这些折磨对他而言,是他手刃苏家的开始。
“那你就当苏景皓呗,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只是一个代称。”元蔓满脸无所谓道。
“你亲爸和兄弟都死了,那你妈怎么还在呀?”她又问。
这么恨,早该第一个解决王女士便是。
“因为她对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他的声音远远的,像从虚无中飘过来。
元蔓打开箱子。
里面有很多东西,没用完的橡皮擦,破损的纸飞机,只剩下一半的地球仪,还有一块生锈的怀表。
“找到啦。”她拿出来,怀表已经破败不堪,打开后里面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男孩拘束的站在年轻女人旁边,带着小心翼翼又讨好的笑容。
“我要它。”她把怀表装进苏景皓的西装口袋里,很遗憾,她穿的裙子没有兜。
“你对这个感兴趣?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好像很小的时候有人送给了我,王女士还当它是金子做的,稀罕了好长一段时间,发现是漆金,就扔给我,找到我的那年也是因为看到了这块怀表。”
“那你也挺稀罕的,留了这么长时间。”
“可能因为送它的,是一个古怪的陌生人吧。”
元蔓决定留宿在苏家老宅。
管家慌忙赶过来,让苏景皓住另一间准备好的房间。
“不用了,这里本来就是我的房间。”苏景皓冷淡回绝。
“三少爷,怎么能让您屈尊睡这么小的屋子,再说了夫人体质娇弱……”
裘管家的话被苏景皓打断,“之前我用的就是这间房,以前怎么样,现在照样。”
裘管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想当初,这么小的一间房,还是他收拾好让十八岁的苏景皓来住。后来他毕业直接搬到外面,这间房便空了下来。
赶走了裘管家,苏景皓回头问元蔓:“介意今晚在这里一晚上吗?”
元蔓笑眯眯的摇头,继续翻着小箱子,就像一个发现宝藏的小女孩一样。
苏景皓攥住她的手腕,从她指尖取下生锈的文具盒,“小心划伤得破伤风。”
“你会催眠吗?”房间很小,她的声音也很小,却异常清晰。
“为什么这样问?”苏景皓眉宇一跳,一双深邃的眼睛带上几分神秘莫测。
“那就是会了。”她娇笑着。
男人没有回答,他把少女抱到身上,“院子里养了几只孔雀,我带你去看看。”
“回答本公主的问题。”她不满地用垂在他大腿两侧的小腿甩了甩。
“喂饱公主再回答,可不可以?”似是无奈地说了这一句。
“本公主准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