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见不想等了,经过这样危险的几个小时,她能够深刻地察觉到自己的慌乱和激动。
在快要失去她的一瞬间,和在见到她安全无伤地站在自己面前。
末世之中,一切都是未知数。
不知道什么时候危险会来临。
与其来不及告诉她,不如趁此告诉她。
“学姐,我喜欢你。”
简单而真挚的话语,告白的人唇红齿白,好看得过分。
话音一落,听的人浑身僵硬,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暂停。
结合之前种种迹象,甚至回想起来她一直没怎么注意的小细节,方才大脑空白一瞬间,好像……有点知道这个学妹要说什么……
她在那一方面,并不是特别迟钝。
但是,她确实一直没往这方面想。
身处末世,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做好研究,为剩余人类的生存寻得一条可行之路。
这是他们作为研究人员毕生的追求。
是前辈们未完成的遗愿,是继续他们未完成的事业。
思及此,公孙钰才回视正等待她反应的学妹,抱歉道:
“青见,对不起。”
听这依旧温柔的语气,算是预料到的结果。
周青见一顿,眼底的光彩逐渐消失,恢复成平常开玩笑的样子,道:
“学姐,你为什么要道歉?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是我执着。”周青见眼底黯淡几分,低声道。
公孙钰不知道说什么,无奈和不知名情绪爬上心头。
最终什么也没说。
沉默延伸一路,直到进门。
“学姐,回去之后,我就不留在研究所了。”周青见突然开口。
公孙钰脚步一顿,又听到那道轻松了些许的声音说。
“其实,我对研究不感兴趣,留在研究所,只是因为你。”
“现在,我想明白了,这里不适合我,因为……”
她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
“好。”
公孙钰点头,没反问回去。
——
两日后,冬青小镇医院里。
病床上的女生缓缓睁开眼,温暖的阳光打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
刚刚醒来,江成眠只觉得嗓子疼得紧,同时脑袋昏沉,不太能转动,身体虚弱得没有多余的力气动一下。
抬眼天花板白得晃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醒了?”
一道不太有精神的声音从侧边传来。
循着声音来远处侧头,江成眠这才发现那道身影也在,只不过换上一套平常的衣裳,整体给人感觉多了几分随和自然。
不似之前那般遥不可及。
且她眼底的青黑清晰可见。
“jie……”江成眠才发出一个模糊的字音,嗓子便疼得紧,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见状,岑遥暗了暗眸子,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准备好的一碗水,用勺子一口一口喂去。
她早已准备好。
两日中,女生时不时会被痛得颤抖、痉挛,甚至半夜小声地喘息,喃喃低语,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那两个字。
岑遥。
是她的名字,但又好似不是她。
江成眠一口一口抿温水,干涸得快要全面崩溃的喉咙里湿润了许多,可五脏那种被绞碎一般的疼痛依旧存在。
边抿边压。
岑遥喂的慢,她抿的也慢,同时整个人恢复成之前乖巧怜人的样子。
虽然不能说话,可病弱的姿态,为她平添几分破碎的美感。
正喂她的年轻女子顿手,没把握平衡,勺子里的温水撒出一些。
正巧落在十八岁女生漂亮的鼻尖、眼帘之上。
犹如挂上一两颗美丽的珍珠。
整个画面,晃人心神,一帧又一帧,晕染化开了一些情绪,直到完全地、不留余地地包裹上整颗心脏,催生出让它跳动得更快的东西。
江成眠没注意,任由水珠从鼻尖滑落,再落入敞开的衣领内、锁骨下。
精神好了许多,回去继续躺平。
这一幕恰好落入岑遥的眼里,心跳在某一瞬间又快起来。
房门突然响起敲门声。
“进来。”岑遥别过头,不去看女生,放下手中的碗,保持平静地开口。
江成眠将视线挪向门那边。
一个熟悉的人走进来,向她笑了笑,温婉动人。
“江江,还难受吗?”公孙钰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见到她,江成眠只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摇头,张了张嘴,嗓子还是疼。
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
公孙钰眼中闪过心疼,再看向岑遥,道:“岑老师,您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江江,您两日没有合眼……”
听到两日没有合眼,江成眠眉头紧蹙,担忧地瞧向身侧人。
而身侧人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身体没动。
十分钟后,没有一点儿要离开的样子。
站着的公孙钰:“……”
躺着的江成眠:“……”
飘着无处不在的初一:【……】
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的奇怪气氛。
【哈,你是不是惹到她了?】初一突然看好戏似的戏谑一笑。
此时的江成眠只觉得脑壳疼得要紧,那些缠绵的记忆和画面突然涌入大脑,渐渐让她能够理出一条清晰的线。
嗯,她趁着天性把人给轻薄了。
轻薄之后,假装不清醒,结果被发现了。
被发现后,还借用身上的疼痛博取她的同情心。
她可真不是人啊!
江成眠在内心深深唾弃那时候的自己,转而又叹了一声,没办法,她确实不是人。
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
好,现在美人来兴师问罪,很合理。
她并不惊讶。
而公孙钰并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当她知道了那个神秘异能者就是江江,回想起之前她保护岑老师的行为,就突然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可现在的氛围,真的很奇怪。
周青见不在。
无意想到这句话,公孙钰一顿,不知为什么,这两天总是想起那人的音容笑貌,越来越清晰地印入她脑海。
岑遥就在一边坐着,没看任何人,没说话,也没打算离开。
“jie……jie,”江成眠侧头,艰难地唤她,声音微弱,“休息……”
带上请求的意味。
嗓音不算好听,嘶哑而粗声,模糊不清。
听起来可怜极了。
公孙钰听着女生沙哑的嗓音,心头不由地泛疼,再次劝道:“岑老师,去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