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遥已经能够慢慢走动,稍微好了一点,便不停歇地把心放在战事上。
这让江阿昭很不爽。
一是因为岑遥的身体,二是因为她自己。
所以,作为土匪头子的江阿昭不仅没走,甚至还形影相随地跟从。
并限制她处理军中事务的时间。
岑遥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
时不时还能背一背。
于是,众多士兵往往时不时看见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江阿昭稳稳背着他们将军四处走,甚至停在一个地方看他们演练,一趟下来,一点也不费力的那种。
众人:“……”
虽然,他们都是男子,可这相处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岑将军可从未让他人近过身,以前甚至受伤换药都是亲力亲为。
一行人左顾右看,随即面面相觑。
主帅营帐。
天还未亮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一堆人。
“如今,不知道朝廷的情况,久久没有派兵过来,再拖一会,恐怕慕容漾会发现我们的破绽,再守下去的话……”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将士不免忧心忡忡道。
如今燕月城被护卫军封锁,重要消息都传不出来,其他地方所知甚少,甚至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乱了。
而在此情况下,援军有没有还是个未知数。
而皇城的乱又会不会平定,这些都关乎他们前线战士的生命。
他把战局看得透彻,金马国实力强盛,而援兵迟迟未到,就算岑将军醒来,也不可能逆转局势。
岑遥不答,询问的目光扫了扫旁边神游太空的人儿。
因为没有睡醒,听到她起来的动静却又要跟着来,现在正在一边打瞌睡。
“阿江,你的想法呢?”
声音不小,整个营帐的人都听得清楚。
在正经场合听到这亲昵的称呼让江阿昭瞬间清醒。
她看到岑遥一脸正常地与她对视,仿佛并没发觉有何不妥。
而处于正经场合还在商议正经事的一群将士神色怪异地瞥向她。
江阿昭:“……”
她不就光明正大打了个哈欠,怎么搞得一种课上睡觉被班主任现场抓包的既视感呢?
而其余人脑子里炸开了,刚刚那个声音是岑将军的吗?
怎么还有点温柔的感觉?
等等,杀伐果断、从不手软的岑将军有这样亲昵叫过别人吗?
没有,从来没有!
哐当,脑子摔在地上,人彻底废了。
“咳,”江阿昭清清嗓子,礼貌回应道:“岑将军,我哪懂什么行军打仗之事,要不你问问其他人?”
她现在困得很,给一张床立马倒头能睡。
一群将士大眼瞪小眼,齐刷刷地凝视她。
每个器官都在叫嚣着,不信。
岑遥知道她没醒之前江阿昭用的那招空城计,让许多老将啧啧称叹。
在军中,江阿昭的名声已经大大传播,不仅因为她孤身入敌方救了主帅,也因为那一场不费一兵一卒守住清月城的传奇之战。
现在,江阿昭在战士们心中是仅次于岑遥战神的存在。
“你且说说。”岑遥也并不放过她。
江阿昭收敛困意,强打起精神起身,“依照我看,一个字,等,若是先动,说不定会引起怀疑。”
回神过来、方才还一脸期待她能够想出什么大计的将士们笑容就那么僵硬在脸上。
这样处境还等什么?
等全军覆没吗?
岑遥没有疑问,平淡却不失威严地点头,“那就等。”
江阿昭坐回去。
一群人拗不过岑将军,把求助的目光投以一直没说话也没发表意见的罗成寓。
期待他上去劝一劝。
罗成寓接收,随即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敷衍地应了一声,没动。
岑遥毫不犹豫下了最后的命令,没人敢继续反驳。
走出营帐,一群老将士不甘心地走进一个墙角议论,对江阿昭的态度又回到了之前的怀疑和不屑。
其中一个道:“哼,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还以为多厉害呢!让我们等,那不就是等死吗?”
另一个搭腔:“他根本不会打仗,等待是最愚蠢的做法。”
“对头对头,要是真的等的话,那我们还不如上战场正面扛一次!”另一个人义愤填膺,情绪激动。
“那江阿昭就是个懦夫,不成大器!光一味地等,有什么用,天上还能掉馅饼不成?”
木桩正巧经过,听到这一句,停下步伐。
“砰!”巨大的声响惊天动地,他生生把那面坚硬无比的墙给锤爆了!
拳头还保留在墙上,正好在他们头旁边。
两人皆是一怔。
心里发紧。
“再说,我锤爆的就不是墙了!”
他丢下一句,瞪着人离开。
此时,江阿昭极其自然地滞留在主帅营帐,行军桌上摆满册子,都是有关战事的信息。
她翻看了两眼,不懂。
晕。
想睡。
江阿昭挽上某人的腰,顺畅地从后面抱住,声线慵懒,撒娇似的低喃:“岑将军,能不能让我睡一会?起来太早了。”
他们军营之中,起床的时间按照现代的点数来算,是四五点。
四五点,放在她上学的那会儿,绝对是醒不来的。
就算醒来,人也没了。
岑遥手指一顿,神色不变,“你睡你的。”
江阿昭轻搂着,不敢太用力,岑遥背上的伤口还未好全,用脸贴上她光滑白皙的脖颈。
起初有点凉,随着时间的增长,慢慢升温。
岑遥握册子的手颤了颤,心神没有之前的宁静,低头吻了吻不安分的人,“阿江,别闹。”
某人才远了些距离,不过没有放过她的腰,又细又软,战袍贴得松,随便一搂,手臂便能够挽住大半。
岑遥腰肢一动,有些怕痒,尤其是那她的手,又觉得有些烫。
手里的册子是彻底看不下去,她叹了口气,放下。
“岑将军,还看么?”
江阿昭眯眼,不想让她身体才刚刚好一点就陷入劳累。
她深知,这样坐下去,岑遥可能会一天都看这些不停歇。
毕竟战事告急,每一天都要想对策。
“燕月城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岑遥蹙眉,她并不知道其中的详细缘由,在这次挂帅之前,她就已经撤出了自己在燕月城的所有势力,全部到了望月城。
江阿昭垂眸,“岑雅和金马国余孽控制了整个燕月城,太子成为傀儡。”
她抿唇,这件事是瞒不住岑遥的,还不如亲口告诉她。
“岑雅?”岑遥听后,情绪低沉。
本来在上一次将军府倒下的时候,岑雅就应该被问斩,可太子并没有治罪于她,只是略微关了下。
当初这就透露着种种不对劲。
岑遥不傻,稍微一想便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摆在她面前。
江阿昭知道她心中难受,毕竟之前的岑遥可是“宠妹狂魔”,多么宠爱岑雅,全燕月城都在传的。
可这个妹妹,只想要她死,要她誓死守护的国。
这样的心理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但江阿昭一时间拿捏不准岑遥对于岑雅的态度,试探地开口问道:“要留她一命吗?”
让摆烂门训练有素的人去皇城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还没等江阿昭反应过来,岑遥冷淡开口:“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