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儿差不多已经十点,天空早就没有光亮,家里离学校不远,秦宴背着书包大踏步回去。
人潮散去,路边渐渐归于寂静,几声崩溃的闷哼和痛吟在夜色中极其明显。
路过阴暗狭窄的后巷,秦宴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她大概能猜到有人在里面打架,时间太晚,月光都躲进黑压压的乌云中,除了几盏光线昏暗的路灯,路上稀稀拉拉只有一两个三中学子。
秦宴不想惹祸上身,眼一闭,头一歪,就想快步跑过去。
然而,后巷微弱的痛呼几不可察,她还是没管住自己的眼睛,下意识望去。
脏兮兮的地面横七八竖躺着将近十个头发五颜六色的男生,抱着肚子嗷嗷叫,艰难地打滚。
少年一身黑衣,独自站在人堆里,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腕骨被磨破皮,薄唇沾了一抹血色,他用手背擦去嘴角的鲜红,活动下颌骨头,目光狠戾,犹如一只桀骜不驯、冷酷凶残的野狼。
察觉到巷口有人闯入,左妄狠辣的眼神第一时间锁定猎物警告。
撞见少女怔愣的神情,闪着寒光的眸子来不及敛住掩藏,恐慌一瞬而逝。
左妄冷着脸过去,一手捂住她的双眼,另只手抱住她的腰往上一提,离开地面,臂力惊人。
一直走到安全又光明的地方,他才把少女小心翼翼地放下,宛若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生怕磕着碰着,一不留神就碎出裂缝。
秦宴静静盯着人不说话。
她这个样子,弄得左妄愈发不知所措。
越安静,越什么话都不说,他心里便越慌张。
双手仿佛铁钳一般紧紧抓住秦宴的胳膊,任凭怎么挣扎,都难以撼动。
尖锐的慌措在左妄胸膛里四窜,这一刹那,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变轻。
“他们都是坏人,老子在正当防卫。”
那群东倒西歪的败类在三中附近晃悠了很久,每次想勒索放学的学生,都恰巧碰到他出来。
左妄打架不要命的名声很响,那群人自然不会自讨苦吃。
可时间一久,他们不甘心连张毛票都没唬到,于是今晚组织能打的弟兄,想给左妄一点颜色看看。
好歹是群殴,采用人海战术,又是一群能打的混混,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全军覆没吧。
后巷的渣滓们到现在还爬不起来,显然,他们失策了。
想了想,左妄支吾道:“上次那两个也在里面。”
光头和他的同伴。
上回企图欺负她的。
秦宴努力伸手拍拍少年的臂膀,示意他先松开。
“你弄疼我了,左妄。”
他心沉了又沉,似乎已经听到她下的最后通牒。
“对不起……”
对不起弄疼她了,对不起让她看到那可怕暴戾的一幕。
左妄感觉无边无际的黑暗淹没而来,脚掌、双腿、胸腔,乃至全身。
光亮被吞噬,温暖在消散,冰冷侵袭,寒风刺骨,冻得人瑟瑟发抖。
突然,漆黑的天幕被破开一条缝,有一个人紧紧握住他的手,热量源源不断涌过来,驱散周身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