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苗苗话一出口,场内众人顿时哄然大笑。
男子相互对视,眼中意味分明。
女子则有些嗔怒,少部分人这怒气指向败下阵来那男子,大部分人则满脸嫌恶的看向了田苗苗。
更有人出言嘲讽:
“好一个贱婢,竟如此不知廉耻。”
田苗苗固然是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帮人为什么笑。
一脸困惑的看向了江然。
江然也是微微一笑,抬眸看向甄诚,眸光之中的意思很明显……
让你介绍几个江湖上的好手给我认识。
你就介绍这样的一群下三滥?
甄诚的脸被布挡着,倒是看出来脸色,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周起,你要是不会说话的话,就把嘴闭上。”
周起便是方才败下阵来那人。
闻听甄诚开口,他吃了一惊。
方才他未曾注意到甄诚和江然一起到来,如今听他开口,方才知道原来江然和百木门有些交情。
此时想要退却一步,却又感觉脸上挂不住了。
他强笑一声:
“甄前辈这是什么意思?方才这丫头开口胡言乱语,害的晚辈败下阵来。
“如今所说,也是她自己承认。
“我不过就是说了两句话,难道……还有什么错处不成?”
他开始的时候还说的磕磕绊绊,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反倒是劝慰甄诚:
“甄前辈,晚辈劝您一句。
“这种皮囊好看的小白脸,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您可要分辨清楚了,莫要误交歹人。”
“这话我听明白了!!”
田苗苗听到这里,忽然大怒:
“你是说我家公子是坏人?
“公子,我能打他吗?”
后面一句是看向江然说的。
江然还没开口,那周起已经哈哈大笑:
“小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就凭你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我让你一只手,一只脚,你又能奈我何?”
田苗苗不管他,只是看着江然。
甄诚则连忙说道:
“江兄,你……”
不等他说完,江然便已经轻轻摆手:
“江湖豪杰,英雄好汉,在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苗苗,他既然说要让伱一只手一只脚,你就去取他一只手,一只脚。”
“好!!!”
田苗苗闻言顿时大喜,猛然凌空一跃,翻身跳入场中,二话不说,奔着周起就冲了过去。
周起此时尚且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轻轻摇头:
“下盘倒是稳健,看来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但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在床上的时候,倒是能够伺候你家公子,到了我这,却是行不通的。
“依我看,你还不如……”
话刚说到这里,田苗苗一拳就已经打了出来。
这一拳打出,周遭顿时宛如雷鸣,虚空爆响,瞬间让场内众人豁然色变。
周起也瞬间警觉,然而此时此刻,他警觉也屁用没有。
一根指头点出,不敢正撄锋芒,取敌之必救。
他招式也算得上是精妙,然而面对田苗苗,这手段无意识给瞎子抛媚眼。
就见田苗苗拳风一扫,对他的招式看都不看一眼,眨眼之间,周起的指头便已经点在了田苗苗手腕的穴道上。
只听咔嚓一声响。
整根手指顿时扭曲不成样子。
伴随着周起一声惨叫,田苗苗一拳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拳打的周起面目全非,脸上皮肉好似波浪潮汐。
整个人被巨大的力气掀翻,人在半空之中接连转了十几个圈,这才轰然落地。
一时之间只觉得哪里都痛,不知道该先捂住哪里?
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手臂一紧,一抬头,就见田苗苗已经抓住了他的一条胳膊,深吸了一口气,好似是去田里拔萝卜!
联想到江然先前的话,巨大的恐惧顿时传递周身。
周起连忙喊道:
“住……住手……”
话刚至此,就听得咔嚓撕拉的声音响起。
一条胳膊已经被田苗苗硬生生撕了下来。
剧烈的痛苦让周起双目血红,殷红的泪水从眼眶之中流淌出来。
田苗苗拿着手里的一条胳膊,随手扔到了一边,再看周起,顿时大为震惊:
“你哭了啊!
“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啊!
“公子,他哭了啊,腿要摘不摘了?”
满场无声。
所有人都被田苗苗出手这宛如风雷一般的气势给震在了当场。
哪怕方才跟周起交手那人,也是无声之间后退两步。
这丫头打周起,一拳就已经分出胜负。
打自己,估计也不会多费周折。
再看地上那条胳膊……估摸着周起这辈子就算是废了。
可怜啊,就是输了不甘心,嘴里不干净,最后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有些人于心不忍,有些人默不作声,还有人只是静静的观察江然。
一个丫鬟都有这般武功,那他这个公子的武功,又到了何等地步?
怪不得甄诚对他都这般态度……原来是当世高手。
就是不知道,此人听了这丫鬟的话之后,又会如何反应?
是高抬贵手,放周起一马?
还是咄咄逼人,执意取了周起的一条腿?
江然抬眸看了在场众人一眼,微微一笑,然后对田苗苗说道:
“苗苗,记住我的话。
“人在江湖,无信而不立。
“正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既然先前说过了,要取他的一只手,和一条腿。
“那就不能落下一样。
“否则的话,咱们岂不是和他一般?说话宛如放屁?”
田苗苗当即大点其头:
“公子说的是!”
说着,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周起的一条腿。
周起此时本就血流如注,头脑昏沉,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又被田苗苗抓住了一条腿,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强烈的恐惧覆盖心头,只觉得下身一凉,竟然是尿了裤子。
可周起根本顾不上尿不尿裤子,只是连连求饶: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信口胡说了。
“别……别……”
然而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田苗苗知道自己聪明有限,对江然言听计从。
江然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就该这样。
当即一手抓着周起脚踝,也不管他尿布尿裤子的,抬起他的一条腿,然后用自己的脚踩在了他另外一条腿的大腿根上,就要用力往外拽。
周起眼见于此,腿还在身上呢,就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估摸着,如果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胡说八道,更有甚者,他甚至不会出来行走江湖。
“住手!!!”
一声怒喝,就在田苗苗即将活生生摘下周起这条腿的时候响了起来。
不过田苗苗对此仍旧是充耳不闻。
她是一根筋,做事从来有始有终。
而说话的人发现自己说话竟然全无用处,当即一抖手。
只听嗡嗡嗡接数声响,却是几枚暗器,瞄准的都是田苗苗周身要穴。
田苗苗呆了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拔下周起的腿,还是先挡住这飞到了跟前的暗器。
就见眼前人影一闪,那几枚暗器已经消失无踪。
定睛一看,顿时大喜:
“公子,你来啦。”
江然则低头看着手里的这几枚一寸来长的钉子,眉头微蹙。
就听方才传来的那个声音说道:
“对不住了,方才开口,你这丫鬟充耳不闻,只能攻其必救,想要解救周起。
“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周起罪不至死,尊驾又何必这般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
江然抬头看了对面发出暗器的人一眼,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
精装干瘦,面目倒是刚毅:
“我什么时候赶尽杀绝了?
“我不过是取他一手一脚而已,什么时候要他性命了?”
“……你这丫鬟出手狠辣,这般撕扯下去手脚,他又如何能活?”
“那是他的修为造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江然淡淡开口:
“我对他小惩大诫,是因为他自己技不如人,还敢怪罪旁人。
“因此信口雌黄,辱人清白。
“你说他罪不至死,我且问你,今日被辱及清白的,是你的妻子,女儿,你又当如何?”
“我……”
那人眉头紧锁:
“祸不及家人……尊驾说就说,莫要牵扯老夫的妻女。”
“又祸不及家人了,这话说得,是想说,你的妻女和我也有一些纠葛?还是说,我已经对你的妻女做了什么了?”
江然摸着下巴说道:
“不过你妻子多半不行,年纪太大。
“但照你的年龄来看,你的女儿或许还行……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将她带来,容我过目。”
“岂有此理!!!”
那人一时之间怒形于色:
“我好生和你说话,你这般出言侮辱,是要不死不休吗?”
“嗯?这话又怪了……你方才还说,不过说两句话罪不至死,怎么如今又要不死不休了?”
江然哑然一笑:
“周起说话侮辱我的人,一口一个小白脸叫我,又说我这丫鬟跟我之间不清不楚。
“我没有杀他,只是要他一手一脚。
“可若是换了你的话,他的性命多半已经没了吧?
“诸位方才也在这里,他说了什么,我这丫头鲁钝,她听不明白,你们也听不懂?
“可我方才看诸位,怎么笑的很是开怀?
“更有人说她不知廉耻?
“是你吧?”
他言说至此,抬眸去看,先前说田苗苗不知廉耻的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
被江然目光逼视,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周起前车之鉴不远,她可不想落得这般下场。
当即连忙摇头:
“没有,不是我,我没说……”
“说了还不敢认。”
江然轻轻摇头:
“我这丫鬟对我也算是忠心耿耿,有人说我一句不好,她便勃然大怒。
“如今有人说她不知廉耻……那我这个当主子的,自然也不能视而不见。
“你将自己的舌头割了吧,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女人一听到江然这么说,整个人都蒙了,又惊又怒,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在场众人,见到亲友都在,这才放下心来,继而怒上心头:
“你好生霸道!
“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你竟然就要让我割了舌头……
“你,你这岂不是魔教行径?
“魔教明日就要在这里集会,你该不会……正是魔教的马前卒吧?”
江然闻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这个女人一眼,然后对甄诚说道:
“她说百木门勾结魔教。”
那女人听江然这么说,简直不敢相信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什么时候说过百木门勾结魔教了?”
“我和甄诚是至交好友,你说我是魔教马前卒,那岂不就是再说百木门勾结魔教?”
江然轻笑一声:
“你看,我劝你早点割了自己的舌头,你偏偏不听。
“又惹祸了吧?”
“我……”
那女人还想说什么,就被身边的男子一把捂住了嘴巴。
就见那男人对江然说道:
“贱内口不择言,还望尊驾海涵,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
“好说。”
江然笑道:
“我这人说话素来算数。
“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会做。
“正所谓,一诺千金莫外如是。
“可同样的……我说取人手脚,就要取人手脚,说要割人舌头,就得割人舌头。
“既然她自己不愿意,那你代劳也可以。”
“阁下说笑了……”
那男子强笑一声:
“贱内口无遮拦,在下回去之后,定会责骂于她。还请尊驾高抬贵手,饶她这一次……”
“不行。”
江然摇头:
“你们夫妻一体,关上门来发生什么事情,我又如何知道?我也不能天天藏在你们窗外偷看你们。你说的挺好,回去就骂她,可万一你们回去之后,关上门窗,然后一起骂我,那我又何其无辜?
“算了,我看你是不愿意了。
“即如此,那我自己来。”
“阁下不要逼人太甚!!!”
那汉子眼见说不通了,顿时大怒:
“我千岭山庄也不是好招惹的……咱们处处退让,你却一步不退,是将咱们当成软柿子了吗?”
“难道不是?”
江然这四个字出口第一个字的时候,人还在田苗苗跟前,待等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已经到了这夫妻两个的对面。
那汉子一惊,下意识的将自家夫人护在身后。
却只觉得掌下一空,再抬头,自家夫人已经到了江然的手里。
“啊!你……你放开她!!”
这汉子又急又怒,然而江然方才施展,他却看都看不清楚,更别说如何的应对了。
此时更是投鼠忌器,动弹不得。
倒是被江然拿住的这个女人满脸凶悍,似乎已经度过了最初的恐惧:
“我就不信,他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如何!
“我千岭山庄也是有头有脸的……他这般倒行逆施……”
江然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
“夫人,住口。”
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还颇为温柔。
那夫人眼角余光看向江然,只觉得这人面相真心不俗,禁不住心头一荡,腿就有点发软。
可还不等着春心彻底萌动,一股剧烈的痛苦忽然在口中炸开。
江然松开手,将她往前一推,那女人一张嘴,哇的一声便吐出了半截舌头。
“哎呀!!!”
那汉子眼见于此,顿时勃然大怒:
“我杀了你!!!”
他双手交叉往下一沉,沉重的掌力倏然而起。
这一掌倒是叫江然觉得这千岭山庄确实是有些门道。
这掌法有点崇山派九重惊山掌的味道了。
他顺势给了一掌。
内力稍微动了动。
两掌一碰,那汉子顿时倒飞而去,整个人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口中喷出鲜血。
“不自量力……”
江然话音至此,一步跨出,已经回到了田苗苗的身边,看着她还抱着周起的一条腿,叹了口气:
“你这样闹的鲜血淋漓的,不好看……”
“那你把我的斧头还给我。”
田苗苗说道:
“用斧头就方便的多,这样就跟拔萝卜一样,怪费劲的。”
“斧头啊……”
江然想了一下说道:
“也行吧,不过斧头不在我这里,待等回到了马车上,再给你拿吧。”
他说着,撇了一眼周起,忽然屈指一弹。
一抹刀芒,顿时一扫而过。
周起的一条腿,当即齐根而断。
田苗苗觉得掌中一松,看了看这条腿,便扔到了一边:
“多谢公子。”
“我也是劳碌命……”
江然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先前那老头,对他抱了抱拳,就对田苗苗说道:
“我们走。”
两个人说走就要走。
然而到了此时,在场众人好似反应过来了。
纷纷挡在了江然和田苗苗跟前。
“伤了人就想走?将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阁下好凶狠的做派……到底是什么人?”
“留下吧!”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口,甄诚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
这要是闹大了,江然大怒之下,拔出碎金刀,一刀一个……不等魔教的人来了,这七安镇就得让他杀的人仰马翻。
当即正要开口,以百木门的名义想要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时候。
一个声音忽然传唤传来:
“他是秋叶而来的江流将公子。
“也是我秋氏一族的大恩人,诸位这般拦住他的去路,是想要跟我秋氏一族架梁子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