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太经此一事在医院好好修养了一段时间,闻语秋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她才刚刚能坐起来,年纪大了受了这样的伤,元气一时半会难以补全,诊所那边也不紧急了,她也就安心养伤。
“人老了,不中用喽。”木老太唏嘘,满脸无奈。
“不老的是妖怪,越是这样越要好好养身体。”
闻语秋眨眨眼睛,说的十分认真,倒是把木老太逗笑了。
“哎,真没想到,你现在的路子是越走越亮堂了,咱们秋丫头真是了不得!”
闻语秋一笑,有点小骄傲,说到这个还真有事儿要和木老太说。
“奶奶,我去青训营还有几个月,要不到时候你回安南县吧,于伯睿再神通广大,手也伸不到安南县警察局去。”
木老太叹口气,这回的事也把她惊着了,于伯睿猖狂如斯,笔录黑纸白字在这儿,他也不过是进警察局逛了半天就给放回去了。虽说一时半会他不会再下手,但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而且把秋丫头一个人放在北平,她现在更不放心了。
“不着急,先看看形势,我托了报社那边打听我家里人,还没什么消息,先等等。”
闻语秋无法,还有时间,她再多说几回,木老太也就答应了。于是换了个话题道:“奶奶,我打算申请跳级考试,通过之后直接读三年级。”
木老太听的眼皮直跳,好好的这又是为什么?
闻语秋不是狂妄,其实经过上次被传“丑闻”的事情,她对学校生活到底有些意兴阑珊了,她的时间宝贵,而要做的事情却又太多,像大部分学生一样按部就班地读完中学再考大学,实在是浪费她手里的书库奇遇。
再说了,她如果能拿到北平大学的推荐信和外交部的见习机会,难道就那么干等两年后?二年级的课程得益于杨明岚,她已经提前了解过了,说实话,完全可以在书库自学完成,有困难她再去求助学校老师,她相信没有人会拒绝好学的学生,那还犹豫什么呢?
木老太听了她的解释,放下了心,孩子有想法很正常,如果也有与想法匹配的实力,家里头还拦着干什么呢?显摆自己多吃的盐?
得到木老太的首肯无疑让闻语秋更安心,接下来,又有的忙了,她必须在进入青训营之前,解决进入于家和跳级考试两件大事。
别说,不知不觉到了交上承诺文奎堂的古籍的时候了,这意味着她有一个月的书库学习时间要折半了,心里头压力还是有的。
闻语秋咬下一大口桃子,汁水满溢,小小地安慰了她的一丝紧张,没事,要是没通过大不了被占老师骂一顿,再就是同年级又要有些不好听的风言风语了。
正说着呢,徐江鸿闷头进来,两人视线相撞,一个若无其事地继续啃桃子,另一个亮起的眼神又暗淡下去,木老太就是个瞎子也感觉出两人不对劲了。
这可愁坏了老太太,说好了不管不管,但她又不是木头,哪能真不担心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向哪个都不好,难呐!
闻语秋不想和徐江鸿再有不必要的相处,当断则断,拖泥带水是给人无谓的希望。
“奶奶,我去诊所看看,你好好休息。”
徐江鸿刚想说他可以送闻语秋过去,她就没影了,心中唯有苦笑而已。
原来这么不想见到他啊,原以为给闻语秋时间冷静考虑,没想到她的心越来越冷。
出了医院直奔诊所,聂小双一见她的身影就招好了人力车,就算徐江鸿追出来也只能看到闻语秋远去的背影。
闻语秋对聂小双投去赞赏的目光,真是越来越会揣摩她的心意了。
聂小双腼腆一笑,闻语秋和徐江鸿那天争吵的声音,她隔着两堵墙都听见了,怪她耳朵太好使。
下了人力车刚到诊所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
这还是她头一回光天化日下见着于仲夏。
她心里一紧,来了。
“择日不如撞日,语秋,三舅舅来接你回家了。”
......
闻语秋跟着于仲夏下车的时候,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千里迢迢寻亲的可怜孤女,要求着外祖家收留,每个和她打照面的看见这美丽文弱的姑娘,心里无疑都是这么想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自个看走眼了。
“证据?是你们找上我说我是你们家的人,现在问我要证据?”
聂小双被留在了下人房办等着,偌大的正堂,闻语秋连张熟悉的脸都找不着,不过这不影响她发挥实力。
她说话不急不徐,却硬得很,压根不是盈盈一拜泪两行,上门求收留的可怜样儿。这倒有点出乎于老爷子的意料了,他不喜欢被顶撞,因此对这姑娘瞬间淡了想法,只是看在女儿面上,耐着性子再多询问几句。
“你母亲平日里也没有说起过娘家?”
于家人几乎把她围了一圈,于仲夏眼神里全是焦急,恨不得代替她说个一二三四五来,于莺来却不在,也许这种场合不叫小辈吧。其他两个都是山羊胡老头,她也不关心是什么人,一个年轻点儿的从她进门就一直在咳嗽,看样子是她那体弱的的四舅了。
最后一个阴沉沉盯着她的——于伯睿无疑。
闻语秋眯了眯眼,大仇不报非君子,迟早她要给这个狗东西一个狠的瞧瞧。
“说起过,她说她的卧房前头有一株墨色的牡丹,每年开花三朵,后来被狗吃了。”
闻语秋话音一落,整个屋子都静下来了。于伯睿神色阴沉,怒气止不住的上涌。那个女人,连生的孽种都这么碍眼!
于老爷子喝茶的手一顿,当年老二重病,大夫说墨色牡丹入药最佳,二娘去求晚歌。那时候夫人已经是等着日子的光景了,晚歌不耐烦二娘磨缠,三朵都给老二吃了。这样的细节只有几个老一辈的人知道,连老三都不晓得,老四就更别说了。
只是听话音,看来晚歌心中有恨,也是,哪能不恨呢?
他越发意兴阑珊,“把你手上的玉佩拿来我看。”
闻语秋见好就收,于老爷子没发火,看来对母亲还是有几分情谊的。
众人查阅一番,又仔细看了看闻语秋的眉眼,再问了几件于晚歌的旧事,这么着也就确定下来了。
“从今天起,你就回来吧,好歹是我于家的人。”
闻语秋眼中精光一闪,“外祖父,我怕我有命进来,没命出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