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在一阵窸窣的鸟鸣中苏醒。远处有海浪的声音,不觉得吵,反而觉得很宁静。
我推开窗户看远处的海平线,太阳正在升起来,波光潋滟的海面泛着五彩斑斓的光,像动漫里的场景。
我趴在窗户上醒醒脑。
昨天喝的有点多,我记得我一直抓着沈晋初聊天,喋喋不休,后来是怎么回屋的也不太清楚了。
我拍拍脑袋,确定断片了。
我洗漱完毕,去小木屋找沈晋初。
他已经准好了早餐,看我走过来,跟我打招呼。
“早啊,昨天喝那么多我以为你起码要睡到中午,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
“可能认床吧。”我挠挠头,过去看有什么好吃的。
沈晋初烤了面包,做了三明治,还有培根和煎蛋。
“我一般吃西式的,比较容易弄一些。你吃吗?还是我帮你煮面条?”
“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吃。我不挑。”我急忙坐下,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还那么厚脸皮,再说我也没有很喜欢吃面。
吹着海风,吃着早餐,我无比心满意足。
“等会我要去酒店跟他们定一下节点,晚了我就回来帮你。”我边吃边说。
“没事,你去忙你的。我这边生意一般,不会太忙的。”沈晋初无所谓地说。
“你还真是个佛系老板,哪有生意不好都不着急的。”我笑着说。
“赚钱是为生活服务的啊。太忙了就没有时间享受生活了。等你回来我带你去玩水。”沈晋初说着,指了指远处的冲浪板。
“那家伙吗?我可不会。”我急忙摆手,虽然我会游泳,但是冲浪就算了吧,我害怕。
“来了海边哪有不玩水的,你放心吧,有我在呢。”沈晋初说着起身去收拾冲浪的器材。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这样生活着也挺好,远离商场的尔虞我诈,简单又轻松。
我到酒店见了跟我对接的负责人,基本上敲定了方案。然后各自分配了工作内容,约好了接下来的一些碰面的节点。全部对接完毕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手机上还有一个未接,是叶灵打来的。我迟疑了一下,点开微信,她给我发了信息:
你怎么不接电话?是打算彻底不理我了?
你现在住哪?还在申江吗?
你看到信息回我一下。
往下翻了一下,还有一条:你爸爸想见见你。
我愣在那里。
见我?
见我干嘛!
继续羞辱我?还是要表达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的愧疚之情?
我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回了三个字:不必了。
回到小木屋,还挺热闹,来了几个冲浪发烧友,男男女女七八个人。沈晋初正在跟他们交流。远处的海滩上停着一辆快艇。
看到我回来,沈晋初快步跑了过来:“回来的正好,我要出海,你跟我上快艇体验一下吧。”
“快艇?你会开快艇?!”我指着快艇惊讶地看着他。
“我这方面学得还挺快的。”沈晋初自信地看着我。
看我一脸不敢信,他笑了:“放心吧,我有执照的。”说着拉着我去换救生衣。
快艇在海面上疾驰,后面拖着两个玩冲浪板的少年。我坐在沈晋初身后,抱着他的腰有点紧张,虽然我会游泳,但是我还是怕水。尤其是这种一望无际的海面,海水很干净,能看到海底的沙石和海藻。就是太晒了,我想起没有补防晒,在这边待久了,怕是皮肤要换色号了。
沈晋初看起来很开心,时不时还要站起来开,水扑的我裤腿都湿了,我只能无语地抓着他的衣服。
终于回到岸边,我从快艇上下来已经晕头转向。
“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冲浪。”沈晋初逗我。
我急忙摇手求饶:“求放过,大哥。我不是这块料。”
沈晋初笑笑不勉强,把快艇给了另外一个穿着海滩工作服的人。跟远处的几个少年打了招呼,一起扛着板子下了海。
他在海面上自信地炫技,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他笑的像个孩子一样。
我在岸边看着他,不禁想,当时如果没有林慕琛,我和他会怎么样?会走到哪一步?
但是仅仅只是想了一下林慕琛,我的心又开始痛起来。我环着手走回木屋,给自己拿了瓶啤酒。坐到门口喝。
我以前没有喝酒的爱好,但是昨天被我发现,原来喝酒真的短暂地忘记一些事,我有点依恋上那种喝到微醺的感觉。
如果不是这样,我觉得我可能会睡不着。
手机有信息提示音,我拿起来点开一看,还是叶灵的信息。
如果你不见他,他可能要去找你妈妈了。
我蹭地站了起来,顿时愤怒充满了我的胸腔。
我直接按住说话:“他凭什么去找我妈,他有什么脸去找我妈?”
叶灵依然发的是文字:他并不知道当年黎妈怀了你,当年他遇到过你们一次,那时候黎妈说她已经结婚了。
我气结继续发语音:“连林慕琛一个不相干的人都可以查到我,他就这么轻描淡写推卸责任吗?”
“是你妈妈瞒着他,他也很无辜啊。他以为你妈妈结婚了,自然也不便多去打探。”叶灵这次是语音,但是句句都在袒护这个男人。
我气到颤抖:“所以你们都没有错,只有我和我妈错了是吗?我们平白无故的被人憎怨,林慕琛恨不得杀了我,玩弄欺骗我的感情,林珊妮不断的侮辱我,让我失去了我的孩子,还不够吗?你们还想怎么样?要逼死我和我妈才满意吗?”我几乎是咆哮着发出去的语音。这几天积累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他要见我干嘛?他能为我做什么?二十几年没有爸爸的童年他已经无法弥补了,我妈妈二十几年的青春和人生也因为他无法重来了。他把我最好的朋友也抢走了,他为什么还要见我?见我可以啊,你们分手,我就见他。”我情绪崩溃,胡言乱七,我把手机扔了,坐在沙地里抓着自己的头发嚎啕大哭。
沈晋初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对劲,跑过来抱住我。我把手机扔的好远,紧紧抱着他放声痛哭。仿佛要把这几天来所有的压抑释放出来。
沈晋初跪在地上搂着我的肩膀,按着我的头,不让我揪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说他们没错,说苏逸良不知情,说林慕琛有苦衷,可是我和我的妈妈又有什么错?她因为爱他才舍不得打掉我,她因为他有家庭选择了远离,二十年都没有打扰过他,甚至骗他自己结婚了。为什么到头来所有的人还是怪她。她的一生因为我过的那么辛苦,我连埋怨一下那个男人的资格都没有吗?”我抓着沈晋初的衣服,哭诉着我满腹的委屈。
“Su,没事的,有我在呢。你和你妈妈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沈晋初抱着我,目光里都是哀伤,我忽然想到,他可能想到了他的妈妈。
我的话,也可能戳中了他的心事。
我们同病相怜,却也无法相互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