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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智宸再揭开了一段鲜为人知的秘辛,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

“杨胤叛乱那回,是河间王世子鼓动荣国公班师平乱。”

郭承泽目瞪口呆道:“不是奉皇上密旨吗?”

并州大营虽然野蛮生长了一些,但有些放在明面上抄家掉脑袋的事是不敢做的。

白智宸扬扬下巴,“后补的,旨意到时,联军都杀到黄河边上了。”

算算时间和距离,东莱出兵的时候,怎么可能有旨意。

他们就是擅自出兵。

郭承泽思路拐到另一个方向,“所以这位世子过往和地方大营合作愉快?”

是不是也能接受并州大营。

白智宸不得不打断他的白日梦,“我们和江南大营,是一个路数吗?”

让孙文宴本人来并州任职,他都要打退堂鼓。

初冬的长安,只是寒风凛冽。北疆的并州,早已是一片银装素裹,苍茫壮阔。

吴越与右武卫、左骁卫的千余精锐骑士抛下大部队和辎重,全速向并州进发。

经过一日多的急行军,终于抵达并州城下。。

林婉婉无心欣赏并州的风景,默默地吐一口气,满是疲惫和释然,“终于到了!”

吴越全速赶路,不知出于何种缘故,把一群大夫都带上了。

人都没了,把他们带来有何用。

都说大夫救死扶伤,但他们真救不了死人。

嫌弃他们的民用马车速度慢,直接把人塞到他的座驾里。

不得不说,四驾马车乘坐体验,比一匹马、两匹马的强多了。

跑起来也是飞快。

他们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晕车症又犯了,但看着车厢里用来做装饰的锦缎珠玉翡翠。

呕吐的欲望瞬间压下去,不敢吐,真的不敢吐!

冯睿达站在城门口迎接道:“末将见过世子,南衙和并州大营诸位将官,已在府衙等候。”

吴越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走吧!”

段晓棠和孟章一左一右护在他身旁,走进不知是否忠诚的并州。

并州街道上行人稀少,更添肃穆之意。

千余骑士整齐地行进在街道上,马蹄声由远及近,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

王元亮:“人来了。”

并州大营的人在前厅等候,南衙诸卫的将官则在更里面一重院落。

当数十人从大门口鱼贯而入时,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们身上。

除了孟章、冯睿达是熟脸,其他人皆是生面孔。

但从众星拱月的架势,很容易辨认出哪个是吴越。

见着真人那一刻,不知多少人心中响起子不肖父的感慨。

单从外形来看,吴越更像是一个文弱的纨绔子弟。在崇尚悍勇武力的并州城,这样的第一印象无疑会大打折扣。

不像范成明,经过冯睿达孜孜不倦的宣传,人人都知道是个草包。

但架不住他有将门人家的“卖相”啊!

不深入了解,谁知道他的底细。

双方见面不相识,吴越只冲对面微微颔首致意。

白智宸等人正纠结要不要行礼的时候,杜松忽然从后面出来,打破僵局道:“世子,请去后面见王爷。”

吴越轻轻点头,“请杜大将军带路。”

一行人就这么匆匆随杜松往里走了。

郭承泽忽然捏住白智宸的胳膊,兴奋道:“大夫,世子带了大夫来!”

吴越的随从中,有几个胡子花白的小老头,旁边搀扶的军士身上还背着药箱。

不是大夫是什么!

吴越带了大夫前来,意味着吴岭还有救。

今日范成达不由分说将城中各个军头召集过来,但依然内外隔绝,不知里头具体是何情形。

范成明曾和段晓棠写信,说宰执死在地界上,路过的狗都得被踢两脚。

那么一位亲王死在并州地界上,谁又能能承受得起后果?

南衙四卫将领齐聚后堂,见吴越前来纷纷行礼。

陈彦方将三位太医带下去,另着人带林婉婉师徒二人下去休息。

吴岭的棺木已经从寝室中挪出来,被众将抬到后堂中暂时安置。

吴越入目只见黑漆漆的棺木,周围所有的人事物通通失去存在感。

棺材,不都是黑色的吗?

和他过往所见的,没多大差别。

吞噬了他的兄长们,现在吞噬他的父亲。

周围的见礼声、安慰声……通通化作杂音不入耳。

范成达上前,将白麻孝衣披在吴越身上。

吴越跌跌撞撞走进后堂,跪伏于地,磕了三个响头。

最后一下,未能及时起身,就一直这么头抵着地。

范成明想要上前搀扶,被杜松拦住。

吴越此时才有一丝吴岭已然逝去的真实感。

从前王府中丧事连连的时候,他也想过若吴岭不在了会怎么办?

他以为自己会做足孝子本分,照礼数在灵前嚎啕大哭。

可当在离石获知丧信,独坐于车厢时,他却发现伤心到极处,是哭不出来的。

可当他再次抬手时脸上却已是泪流满面。

吴越在棺木前长跪不起,范成达出面将其他将领打发去前厅。

原地留下的不过数位心腹。

范成达出头作恶人,将吴越拉起来,见对方脸上两行清泪。

同样难过地撇开头,坚定道:“世子,王爷对他的身后事有交代。”

吴越随手用袖子擦擦脸,哽咽道:“范大将军请讲。”

范成达咬牙道:“国事艰难,丧仪就地俭办。世子灵前继位,主持并州诸事。”

“待并州局势稳定,再扶灵回长安。”

时人视死如生,武将马革裹尸还。或许在意身后名,但并不在乎身后事。

吴岭如此费心安排,“委屈”自己,无非担忧有人借孝道之名,逼迫吴越回返长安。

让对突厥的防线重回糜烂之时。

吴岭从不高估朝堂上衣冠禽兽们的底线。

陈锋捧着一个木匣上前,“世子,这是王爷留给你的信。”

段晓棠隐约看着有些眼熟,待见吴越从脖子上取下一把钥匙才明白,原来是在华阴,吴越父子俩通报私兵线索的密匣。

吴越抱着密匣坐在蒲团上看信,其他人退到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