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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别家的,打死打活都和她没关系。

相娑罗将一日见闻细细道来,连段晓棠摸不着头脑的话都和盘托出。

相僧达到底和军营沾边,分析道:“你姐夫在右武卫人面广,武将军亦给他面子。”亲自考校。

相祖母:“真让九郎去念经?”

相僧达挠挠头,“右武卫行事不同于常。”话音一转,“至于段将军,她不信佛,话不必放在心上。”

相娑罗经过家长查漏补缺,确认报到第一天,没出纰漏。

吃过夕食洗漱后上床睡觉,夜半时睡梦中若有所感,忽然睁开眼睛,回忆起段晓棠的一言一行。

眼中精光闪烁,她真的是在说佛教食素的往事吗……

相娑罗在营中待了两日,逐渐熟悉右武卫的日常运作。

简单说来,就是人人皆有一摊子事做。

出勤率高得吓人。

唯一漏网之鱼,就是他的荐主——范成明。

一直没来营中,两人连照面都没打过。

范成明终于来营中时,连段晓棠都好奇,问道:“你这几天干嘛去了?”

范成明冷哼道:“还能是什么事。”

段晓棠压低声音,问道:“有结果了?”

范成明:“有点眉目,七郎还在和人磨。”

段晓棠:“磨到何种程度。”

范成明:“反正他得不着好的程度。”

今日营中诸将难得到齐,武俊江将诸人请到一起。

全永思打量帅帐中诸人,除了诸位将军,将位以下,只有他和庄旭。

庄旭出现在这里不奇怪,为何添上自己?

全永思向宁岩投去询问的目光,却一无所获。

武俊江向众人道出他刚琢磨出的人才使用办法。

吕元正合掌道:“早知有如此大用,给个长上低了。”

全永思连忙劝道:“九郎还年轻……”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但凡见过翁高阳当初要死要活的样子,就知道管理俘虏不是什么轻省活计。

段晓棠武俊江更是亲身演示,把人逼急了,会做出怎样的惊天动地事。

换一个角度想,相娑罗若能利用精通佛法的优势,将事情处理得漂亮妥当,日后前程大大的有。

与总兵力相当的俘虏不常有,但遇到绝对让人头皮发麻。

就算范成明愿意背黑锅,总得给他派做事的人吧!

这个提议,左中右三路将军都举双手双脚同意。

实在不想碰麻烦的俘虏管理事务,有专人能接手最好。

全永思终于明白为何把自己找来了,原来是让他给小舅子做思想工作。

韩腾拍板,“把人叫来,看看成色。”

顺便再点了几个将官,一同来听。

范成明让亲兵去伙房,取些糕点小食来,边吃边听。

要在一座数万人的大营里,准确找出一个人来不大容易。

尤其相娑罗刚来,还没有固定的刷新地点。

吴越进来时,众人已经在帅帐里开吃。

连韩腾都拿起一块暄软的糕点,慢慢掰碎放进嘴里。

没有就地吃火锅,是他们对佛法最大的尊重。

吴越问道:“今儿有什么好事?”

范成明卖个关子,“若是能成,就是天大的好事。”

吴越挑眉,所以你们是提前庆祝?

范成明附耳,简略将武俊江的想法转达。

吴越暗道,真是个顶个的人才,连这种“歪门邪道”的路子都能想到。

若俘虏人少,相娑罗一人就能解决;若俘虏人多,有个“懂行”的自己人看着,不怕高僧夹带私货。

从弥勒教来看,佛门也没那么老实。

吴越意味深长道:“那就听听看。”

相娑罗第一次进入帅帐,差点被眼前的阵容惊到,密密麻麻全是上司,营中的实权将校。

多年的养气功夫到位,不急不缓道:“属下见过世子、大将军,诸位将军、校尉。”

韩腾没有过多解释,直接道:“今日难得闲暇,说一段经文来听听。”

相娑罗不卑不亢道:“大将军想听何种经文?”

韩腾:“讲一段你擅长的吧。”

这个要求有些突兀,但相娑罗听命道:“是。”

相家研习佛经,多是为平息己身,而非传教。

相娑罗少有在大庭广众下讲解经文,但在寺庙中见过不少次。

双眸低垂,脱下手腕上的菩提手串,套在手掌之上,双手合十,向众人行了一个佛礼。

相娑罗再抬眼时,面容变得慈悲而深邃,眼神隐约中透露出洞察世间万物本质的智慧之光。

轻启唇,声如洪钟大吕,又似清泉潺潺,字字句句直击人心。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世间万物,皆由因缘和合而成,亦随因缘离散而灭。吾辈修行之人,当明此理,不为外相所惑,不为执念所困,方能证得菩提,解脱生死轮回。”

话语如同晨钟暮鼓,振聋发聩。

一群人再不敢放肆饮食,不自觉放轻动作。

相娑罗继而阐述佛法精义,从四圣谛到八正道,从缘起性空到般若智慧,每一句都蕴含着深邃的哲理与无尽的慈悲。

时而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时而以生活琐事为喻,深入浅出。

相娑罗以一段偈语作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满室寂静!

半晌后,韩腾开口,问道:“你们怎么看?”

以官职高低,该吕元正第一个开口,但他实在没什么上得台面的观后感,自动往下顺延,“你们说吧!”

范成明:“有点得道的意思!”

段晓棠:“口条不错。”

武俊江摆手,将发言机会让给宁岩,宁岩继续往下传……终于轮到孙安丰。

孙安丰发表意见,“该说得再通俗一些。”

他在营中教书时,都是一个字一个字掰碎了,给人塞脑子里。

薛留摇摇头,“不能太俗,看悟性!”

没有一个人,对经文内容作评价。

韩腾问道:“刚才的经文,你们听懂了么?”

换来的是集体沉默。

韩腾破口道:“愚钝!”

“朽木!”

“欠缺悟性!”

“毫无慧根!”

武俊江心底翻个白眼,我们若能听懂,当场顿悟,你不把人赶回家才怪。

眼下这些人不管是何出身经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大概是右武卫内,抵抗佛法教化最顽固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