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能看的也就是年老的白隽,有神通的还能把他早年的脉案翻出来,可除了前些年纵情酒色,导致身体有些亏空外,什么都查不出来。
白旻白湛两个年轻的,肉眼可见的身体强壮,望闻问切前三项走下来,都是如此结果。一搭脉,比想象得更健康。
世上最难治的病就是,没病的人认为自己有病。
偏偏医学界有个说法,上医治未病,中医治欲病,下医治已病。没看出来纯属大夫本事不到家。
白隽还提出了佐证,他一个堂兄“向道”之心不坚定,步父辈的后尘,出现了一些前兆症状,由不得他不信啊!
好在白隽咬死了是路上遇上一个道人,没露出林婉婉来,她的威望还不足以一锤定音。
或许有时候,人认为自己有病,比真有病更能达成效果。
郑惜娘还记得,白家饮食初调整那会,白秀然只陪着吃两口向道餐,转回头在自己院里加餐。
等到她回娘家养胎时,孕妇本该好生补养,偏白秀然吃得比白旻兄弟几个还素,每每看见饭菜的时候恨不得剥皮拆骨,最后还是为了身体剥皮拆骨地吃下去。
那表情一般人装不出来,白秀然定然知道内情,不然不会为了往后,长久忍耐十个月苦日子。
郑惜娘只恨自己不通医术,此等家族机密,白旻对她尚有保留,不能尽知。
白若菱在内宅也听到一丝风声,心下惴惴不安,犹记得定亲后,父亲对她说了一句,“女婿是个俊俏的,他家四代同堂,都是长寿的。”
对比之下,岂不在暗示白家短寿。
两人独在内室,林婉婉安慰道:“不必紧张。”
白若菱脸上全是祈求之色,压低声音道:“林姐姐,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林婉婉诚恳道:“小孩家别想东想西。”
以现有的医疗条件,先天缺陷的孩子,难活到成年。白家家境优渥,白若菱哪怕庶出,也一直被精心照顾。
白若菱拧眉道:“可外头……”
林婉婉:“作为一个大夫,我只能说你身体非常健康,至于其他的,若想知道,可以问你三姐。”
亲姐妹之间到底情分不一般。
以白隽爱护儿女的个性,白若菱婚事在即,不是生米煮成熟饭,随时可能发生变故。但白家选择这个时机自爆,定然有旁的考虑。
待白若菱整理好衣衫,两人出来。
林婉婉宣布道:“若菱饮食起居一切如常,每日再多习武半个时辰,强身即可,不能老闷在屋里。”
白家家风如此,不分儿女都练武,只是白若菱天赋不佳,加上不好此道,故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郑惜娘习惯喝些太平药,家里又不是用不起,“不用服药吗?”
外人对郑惜娘通常有两种称呼,郑娘子和白大娘子。
林婉婉选择一种更令她高兴的称呼,“郑娘子,是药三分毒。”
她早闻到郑惜娘身上有隐约的药香,从外表看身体没有大碍,可能私下有喝太平药养身的习惯,和现代人没事瞎吃保健品一样。
白若菱打圆场,说道:“大嫂,药苦,我不想喝。”
郑惜娘待跟在自己身边学习一段时间的小姑子,自有一股亲近之情,“你呀!”
转过头,对林婉婉道:“林娘子,请借一步说话。”
郑惜娘作为白家宗妇,对比其他几个“闲人”,意义自然不一般。
两人向前几步,郑惜娘说道:“林娘子,可否为四娘开一副利生育的药方?”
林婉婉忽然一顿,“现在考虑是不是太早了!”婚还没结呢。
林婉婉不知白若菱的具体年纪,只知道比白湛小,比孙无忧大些。
孙无咎封令姿生育压力那么大,但从来没对妹妹妹夫催生过,代表时人不是不懂。
郑惜娘:“有些事自该早做准备。”
不用继续说,林婉婉都知道接下来是哪些话,最好进门就怀孕,一举得男,站稳脚跟。将两家的姻亲关系牢牢绑在一起……
林婉婉和郑惜娘不熟,不敢问是来自白隽、白旻的授意,还是她自作主张,以为对白若菱好……
推辞道:“夫妻俩身体健康,缘分到了,孩子自然来了。”终究忍不住露出一丝不乐意,“我尚未成亲,对生育之事了解并不多。”
郑惜娘知道这是推辞之言,林婉婉没成亲,不一样帮人接生吗?到底是白湛白秀然的朋友,不是家医一般可以随意指派的人物。
郑惜娘笑道:“原是我想岔了!”
林婉婉一肚子嘈,只能回家再吐。“怎么会这么想呢?”
白若菱的夫家,四世同堂一看就不简单,两眼一抹黑,进门就怀孕,最该保养的时候,偏偏得劳心劳力,反而亏了身体。
只是林婉婉和白若菱关系不到位,不好明着提醒,只能期待她们姐妹悄悄话的时候,白秀然能仔细给她妹妹开开窍。
祝明月冷言道:“你看那么多生老病死,还不知道吗,人之常情。”
郑惜娘若有行动力,林婉婉这儿开不出来,自会寻别的大夫。
祝明月:“两姓联姻,生不出孩子来,夫家比白家更急。”
谁让白家势强,外孙本就不如本家子孙,当然是亲生更好。
看白隽待徐昭然、徐六筒,可见愿意拉拔女婿外孙。前提是你得给他一个亲外孙,不然连女婿都是外人。
次日休沐,东院一行人打着去四野庄休闲的旗号,浩浩荡荡出城。
别的地方秋收忙忙碌碌,四野庄压根不存在这个问题。庄子上的田地不种主粮只种菜,这拨种了,那拨又快收了,不大可能遇上集中抢收的情况。
除了冬季能稍微松泛点,其他时候都是忙忙碌碌一团,施肥锄草种苗摘菜……有的是活计。
最近四野庄也遇到周转问题,许多雇来工人,纷纷请假回家抢收,折算下来,两个人干三四个人的活。
别人是周年任务,四野庄却是日常任务,忙了个人仰马翻。
程珍玉没有办法,只能交代食堂多做些油水,把这一阵日子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