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菱夫家接受一个庶女出身的冢妇,固然是自家中落,看中白家的家势。但定然也考虑过白若菱本身的素质,作为贵女的基础条件足够,年纪小,性情称不上强硬,底气也不足,有几十年时间来慢慢来调教。
双方都打得一手好算盘,但最后能不能庄家通吃,全看白若菱的造化。
至少有一条白若菱无需担心,那就是她未来的夫婿,至少外头是个人样。
以世家对嫡长子的教养力度,哪怕只是样子货,也是精美的花样子。不像某些人,内外没有一样可取。
祝明月听过就将事情放在一旁,说来那不过是好朋友的妹妹,见过一两面的陌生人,关注起旁的事来,“无咎怎么回事?”
小院里习惯喝茶,常以茶水招待客人,唯独到孙无咎那儿,只有一盏清水。双方都没有异议,显然已经达成默契。
林婉婉:“他和令姿备孕求子,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嘴都快燎上泡了。”
祝明月:“他们才成亲多久!”两年不到。
林婉婉:“因为人家真的有家业要继承。”虽然不多,但不能便宜外人呀!
道出一个实例,“你看看盼儿家!”
有一个女儿可以招赘的前提下,都差点被人吃绝户。要不是顾嘉良有官职不愿意低头,在外还有一票的门生和母家亲戚一块撑着才坚持到如今。
生下承嗣子只是拿回主动权的第一步,在顾小玉小朋友平安长大之前,顾家一口气都不能松。
家长里短最让人头痛,祝明月唯留一声叹息。
封令姿能生最好,她若生不出来,找小妾通房也得把孩子生下来,自小养熟,把家业财产固定在他们这一脉。
但最怕问题出在孙无咎身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让小夫妻俩咬牙向本家低头太难为人,孙无咎和同胞妹妹亲近,或许更情愿抱养外甥。
姑且不说程序的问题,白湛孙无忧还没有孩子,哪怕有。大家都是旁支,但明显在白家比入继孙家前途更好。
祝明月见多了备孕数年才生得来一个孩子的情况,对大吴巴不得进门三年抱俩的期许理解得稍有误差。
少说还有几年的缓冲时间,犯不着眼下着急。
赵璎珞只在家里歇了一日,好吃好喝补足了远行路上生出的怨气,就投入到紧张的盘账工作中,重新梳理离开的近两个月中的账目。
从小钱串子每日的表情中,看得出来没出大乱子,还赚了不少。
等赵璎珞缓过神来,发现林婉婉已经好些天没有去济生堂上班。也不能说不去,大概就是去晃一圈,不像以前兢兢业业在医馆坐堂接诊。
连西院的杜若昭也是一种半休学的状态,要不在家中看书,要不被林婉婉连带几个师姐,一块带去四野庄上玩。
林婉婉痛苦地捂住胸口,“近来道心有瑕。”
赵璎珞逼问道:“说人话!”
林婉婉实话实说,“走了背字。”
赵璎珞立刻警觉,“谁要对付我们?”
林婉婉不得不缓一缓小伙伴的被害妄想症,“没人,是我自己的事。”
原因说来很简单,林婉婉近来做了两起手术,患者无一例外死亡。
第一个患者还有一个接受的过程,死于术后感染。除了手术及护理条件不达标之外,也因为天气越来越热了。
第二个患者直接在手术台上大出血去世,血呲到师徒几个的手术服上。
林婉婉早有心理准备,但怕徒弟接受不了,尤其是当时手术台旁边的几个。这才给她们放了假,松快一会,不管是自我调节,还是求神拜佛,先把心理的坎过了才好。
若她还是个现代小大夫,估计得缓好几天,主刀的病人眼睁睁的没了,画面冲击性太强。但林婉婉现在做了师父,甚至跟去战场短暂做过一阵军医,论接受程度早已今非昔比。
朱大夫反倒来劝她这个当师父的,人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亦是为人医者必然要面对的。除非急症,在医馆坐堂的大夫也少有能面对病人去世的现场,总要经历这一遭。
林婉婉这会似乎才恍然明白,她把徒弟当青春期的敏感小孩,但她们本人包括家人都远比她想得开。
赵璎珞:“不会有人借此生事吧?”
林婉婉摇头,“不会。”说点不负责任的话,“人送到我这儿来,本来就是存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再说签了手术知情同意书的。”
大吴的大夫虽然社会地位不高,但百姓们对治病救不成人的接受度也高。天知道林婉婉当时都想好带徒弟们去哪儿躲了。
术后林婉婉和几个徒弟复盘了整个手术过程,操作没有问题,只能怪时运不济。
鉴于此,贯来“迷信”的林婉婉决定最近一段时间金盆洗手暂停手术,师徒几个各寻各的办法,去去身上的晦气,一脉相承的是花大钱的不干。
几个徒弟家里都有医药背景,各有各的办法,丘寻桃家的法子最秀,挑阳气最盛的时候晒太阳,简单方便还不费钱,怀疑她家处理药草时,就是这么做的。
杜若昭综合几位师姐的办法,还是选择最朴素的求神拜佛,跟着张法音去寺庙礼佛。给杜乔求平安是求,给杜若昭求平安也是求,走一趟路办两件事。
祝明月旁听整件事,“输血做不到,青霉素呢?”记得这玩意是可以培养的。
林婉婉:“臣妾做不到啊!”至少现在做不到,不过也不是全无进展,“在搞大蒜素,看能不能做出来。”
她现在去医馆,除了清点祝明月带回来的药材,能自用的留下,不用的就找药材商卖出去。余下的时间就是做大蒜素试验。
祝明月不清楚大蒜素为何物,既然能被林婉婉提出来,想必是有用的吧。转而提到:“你这假要放多久?”
林婉婉:“一个小长假,五天,不打折。正好长安的学子们还有田假,刚好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