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琬嘴上劝是怯于私斗,勇于公战。但私下揣测两卫的将官要不是自知武艺不足便不献丑,要么是觉得裴子卓下手没轻重,大战将至抢军功近在眼前,弄出暗伤反倒不美。
唐高卓身形魁梧,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随时准备爆发。温茂瑞身形矫健更为灵活,如同一只猎豹,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眼神犀利,透露出一种狡黠与机智,仿佛能够洞察对手的每一个动作。
两人之间的距离缓缓缩短,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突然,唐高卓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向温茂瑞,拳头犹如铁锤般狠狠地砸过去。然而温茂瑞却早有准备,迅速闪避,同时伸出一脚,想将他绊倒在地。
唐高卓迅速调整身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冲向对手。这次不再像之前那样蛮横,运用起了灵活的战术,时而攻击,时而防守,让对手难以捉摸他的动向。
这场较量持续了很长时间,两位年轻人都有些疲惫。温茂瑞运用各种技巧,将唐高卓的招式都逼出来,最后将人击倒在地。
段晓棠唇角微微挑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这场比试的胜负并不重要。倒是唐高卓表现出来的特性有些意思,哪怕面对高位者也是善于抓住机会,主动出击。
虽是手下败将,但温茂瑞并没有因此轻视于人,至少唐高卓的身手,达到右武卫将官的水准。主动伸出手,将人拉起来。
他交朋友从不看武艺,要不怎么会和范成明混在一处。
一场比试,唐高卓虽败犹荣,勉强找到一丝归属感,至少在军营里,是靠本事说话。
身手比过,温茂瑞不待段晓棠发话,立刻带唐高卓去射箭,这方面的表现可比他的身手强多了。
唯独裴子卓有些失落,这人打起来没意思。
柳琬状似无意地靠近段晓棠身边,问道:“冒昧一问,段将军可知,堂兄返乡探亲何时归来?”
柳星渊何时回来,当然是两卫在河东成功大甩卖后。换言之战利品换粮食进度如何?
面对这么一张俊俏的脸蛋,段晓棠说不出冷言冷语,糊弄道:“该是快了吧!”说了和没说一样。
唐高卓在校场上活动一番筋骨,只觉得全身舒畅,仰头看天,“哎呦,我该去送饭了!”
预备将官为何沦为送饭小工,当然是因为行营里有两个人憎鬼厌的家伙。
范成明去吉昌接管俘虏营路过昌宁时,唐高卓专门求了一件事,能否让他见见陆德业郑奇文。
他俩在某种程度上有些恶趣味,就是不想让人好过,演变成唐高卓隔三差五给陆郑二人送顿饭。以他们之间的恩怨,说送断头饭的有人相信。
陆郑刚忐忑数日刚庆幸自己活下来,再迎来一顿饭。整日在生死之间徘徊,哪还有心情搞事。
温茂瑞晓得前情也不强留,只说道:“好生招待啊!”
右武卫黑话一出,就和“好”没什么关系了!
傍晚时分,杜乔耿鸿几人你扶着我我扶着你回到营帐。
仆役们早准备好洗脸擦手的清水,浑热的身体接触到冷水才算清醒过来。
杜墨:“郎君,饭菜提回来了,现在用还是歇会?”
杜乔等人暂居行营,照的是军中将官的份例。耿鸿吃了两顿感慨万千,“同样是大锅饭,两卫做的味道比吏部强多了!”没有带入任何个人情感,实事求是而已。
杜乔见耿鸿已经累得躺在榻上,连翻身都不想了。说道:“歇会吧!”
放耿鸿歇一会唤回精神,杜乔自顾自去整理带来的书籍。
营帐外有人喊道:“我可以进来吗?”声音有几分熟悉。
杜乔看看自己,再看看躺在榻上的耿鸿,急忙将人拉起来,“段将军来了!”
耿鸿赶忙起身将有些凌乱的外袍捋平。
杜乔见各方面都收拾妥当,方才道:“请进!”
段晓棠掀开门帘入内,倒没发出真干净之类的感慨,他俩才住进来多久,日久见邋遢。
段晓棠:“还没吃呢。”
杜乔:“嗯。”没有邀请人同食的意思,段晓棠的份例只有比他们更好的份。“怎么来了?”
段晓棠:“受人之托!”向后招招手,亲兵提着几个硕大的布包入内,“明月璎珞给你准备的。”
杜乔瞧着几大包目瞪口呆,“这么多!”
段晓棠:“吃食日用都有,怕你无聊,连麻将纸牌都留下了。不能拿到营帐外头玩,在行营里顶多贴点纸条。”不能赌。
杜乔不禁失笑,一座行营容纳数万人,又有几个会玩牌。段晓棠摆明不参与,杜墨算半个,以后想打牌还得自己培养牌搭子。
照理说更适合的是棋,但这类“高雅”的东西根本没带。
曹学海端着一个脸大的陶盆入内,盆上盖着配套的盖子。
段晓棠:“正好你们还没吃饭,当添菜了。”
杜乔问道:“是什么?”从外表看不出来。
段晓棠:“腌笃鲜,”换一个更通俗易懂的名字,“咸肉汤。”
吃食日用都是身外物,杜乔只关注一件事,“那个……”
先前的话题都不避人,唯独到这里欲言又止,耿鸿想自己要不要先离开。
孰料杜乔先开口,“我们出去说。”
两人出了营帐,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
杜乔低声问道:“红薯……”
段晓棠招呼道:“跟我来。”
一路走到营门外的大菜园,段晓棠指着最外边的一排木槽箩筐道:“就是它们。”
杜乔只知红薯其物,也吃过,但具体长什么模样,却不曾知晓。按照祝明月所写的种植指南,眼前翠绿的藤蔓就代表它旺盛的生命力。
关于红薯的请求是告别之前提出的,即使快马向长安传信短时间内也运不过来。所以这些东西是祝明月的车队一早就准备好的。
红薯有多敏感,两人心知肚明。
段晓棠不得不问一句,“想好怎么推广了么?”
杜乔拾祝明月牙慧,早有腹案,“当然是禁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