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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开席前,李君璞叔侄告辞离开,他俩还在孝期,不能参加宴饮。

祝明月她们没把麻将桌子搬过来,也是考虑不能给叔侄俩添上游乐的名声。

段晓棠感慨道:“他们的孝期也太长了,要是家族人多点……”严格论起来,大半辈子都在守孝。

孙无咎:“你们孝期多久?”

段晓棠把孝期和丧假等同,“三天。”

孙无咎顿时不说话,他以为段晓棠父亲走了,理所当然地清楚守孝的规矩。

三天,头七都不过,祖籍祖坟远些的,都不够扶灵回乡。

孙无忧:“祝姐姐,真是这样么?”

祝明月一顿,“我年轻,没经过事,不清楚。”

段晓棠和林婉婉对视一眼,要经过事,比起亲人离世的伤心,祝明月不说高兴家业全落在手里,更要忙着处理各种遗产继承和随之而来的问题。

为了招待秦景,张法音和杜若昭做了许多的家乡菜。

两州相邻,哪怕饮食有些微不同,口味也差不多。

两卫带回来的海鲜,于其他人陌生,但张法音母女两熟悉,大多知道如何整治。

段晓棠只另添了一锅佛跳墙汤。

段晓棠:“齐州当地盛行碧筒饮,将酒浆盛在荷叶中饮用。”

白湛:“风味如何?”跃跃欲试,想去摘张荷叶试试。

段晓棠:“范二喝过,说和寻常酒没多大差别,喝起来还麻烦。”

白湛左耳进右耳出,不该对范成明的品味抱有期待,风雅之事怎能单纯牛饮。

打定主意要和孙无咎去摘荷叶,尝尝长安版本的碧筒饮。

女席桌上,林婉婉小声道:“秀然,有些东西你从前没碰过,第一回尝小心些。”

怀孕对女人而言,口味大变已是小节,更麻烦的是,从前不过敏的东西,可能变得过敏。

白秀然:“嗯。”

孙无咎的妻子封令姿略带羡慕的望着白秀然,她正月成的亲,半年过去,连点消息都没有。

酒足饭饱,林婉婉宣布,“我以后一定要去海边,生蚝螃蟹吃个够。”

段晓棠:“只能带嘴过去吃,我在东莱的时候,就想到你俩在长安,连蚝油生菜都吃不上。”

林婉婉:“你不知道带点回来?”

段晓棠的理由简单直接,“带回来坏了!”

林婉婉“悲伤”地捂住脸,“我的生蚝、螃蟹、荔枝、哈密瓜……自由。”

祝明月泼冷水,“白天不要做梦!”

林婉婉的悲伤抑制不住,“我还想要东北的榛子和松子。”

被林婉婉这么一提醒,祝明月终于想起,和秦景有关的是何事。

宴席已经撤了,李君璞叔侄俩又溜达过来。

几个男人站在院子中间比划,段晓棠兴致缺缺,她在秦景面前基本没有翻盘的可能,其他几个人太熟了。

“老对手”白秀然大着肚子,平日行动都要小心,遑论比武。

两人索性在场边点评,谁谁谁进步了,谁谁谁退步了。

休息时分,祝明月踱步到秦景身边,问道:“卢小郎给你写信了么?”

秦景抹抹额上的汗水,动作一窒,“没有,我们上次通信还是去年冬日。”

祝明月明白,秦景跟随孙文宴移防,后来又一路平叛,卢照便是写信,他也未必能收到。

还是依照程序道一句,“还请节哀。”虽然只是一个过世数月,未曾谋面的姑父。

秦景整个人定住,彷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缓缓开口,“谁不在了?”

祝明月看秦景的表现,哪里还不明白,搞差了。“燕国公,于辽东战死,你不知道么?”

秦景咽咽口水,“我不知。”

祝明月:“你没看邸报?”

秦景身上冷汗都快冒出来了,“我不看邸报。”

他没有看邸报的习惯,连段晓棠的消息,都是孙安世见同名,闲时透露的。

杜乔:“朝廷在辽东战死一位国公,两位大将军,底下将官折损无数。”

战死的那位国公,就是卢照的亲爹,秦景没见过面的姑父,燕国公卢茂。

秦景的跟脚在江南大营,怪只怪葛寅存在感太强,旁人提起秦景的兄弟只能想到他,忘了辽东还有一个小表弟。

秦景:“阿照情况如何?”

祝明月:“不清楚,我回家拿邸报。”

辽东战场离长安太远,众人之前的心神全被中原的杨胤乱军吸引住。

对遥远的北方,那场虎头蛇尾的战争关注度自然而然下降,所在意的只有皇帝的动向。

李君璞问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卢照请封世子没有?”

这时候再去翻礼部的档案太麻烦。

秦景:“去年的通信里,阿照没提过。”

去除两地通信的遥远距离,请封世子必然要早做筹谋。

卢照去年冬天没提,来年春天又要开战,无暇顾及,也就是没有了。

祝明月不仅取来,标记卢茂战死的邸报,连往后的邸报都一一取来。

几个月邸报,加起来也没有几张,多是记载官员升迁委任的消息。

卢茂几乎在辽东刚开战没多久,就战死了。

往后邸报上,再没有一字一句,和卢家有关的消息。

哪怕有,他们也不知道辽东军内部派系关系,哪些是属于卢家的势力。

李君璞先前问,卢照是否是世子,也意在于此。

若卢照除了是卢茂的儿子外,另有一个政治身份,邸报上无论如何,都会出现他的名字。

白家和李家都是有爵之家,李家不仅在边军待过,当前同样面临爵位传承问题。

李君璞在这方面相当有发言权,几张邸报打量许久,迟疑道:“卢照的情况,恐怕不好。”

杜乔:“怎么可能?”不都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么。

卢茂战死,于情于理都该推恩其子,尤其他膝下只有一个儿子。

但卢照的名字从来没出现过,仿佛辽东军中,从来没这个人。

李君璞:“这种事仲行应该清楚,若荣国公不虞,往后该如何处置?”

孙文宴倒下,孙安世接过大旗。

若孙安世也倒下,朝廷会将孙文宴留质长安的某个子嗣遣到江南大营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