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献宝似的往前一递,“铛铛铛,三郎的外甥,顾小玉。”
“刚刚在李家遇上盼儿,特意和她说,借来给你沾沾喜气。”
所谓的沾喜气,在林婉婉理解中,不是包生男孩。
而是顾小玉小朋友实在漂亮,顾盼儿如今最好的时尚单品。
白秀然多看看,说不定腹中的孩子,也能好看一两分。
有没有用自由心证。
小孩子同样不能去灵堂,顾盼儿便将孩子放在柳家。
至于旁人说的冲撞,顾盼儿并不在乎,莫说李君玘的灵柩还没回来。
就是在,依李君玘的为人,他也不会去吓孩子。
白秀然如今的情况,不能随便抱孩子。林婉婉便将顾韫玉放在炕上,几个人在周边围着,免得他掉下来。
防风的薄被一打开,里头穿的红罗衫绿裤子。
白秀然见之心喜,“活脱脱菩萨身边的小金童模样。”
林婉婉:“顶多是个原地坐着的小金土豆。”
白秀然:“性子也好,不哭不闹。”到了陌生的地方不惊慌。
柳三郎脱鞋爬上炕,拿出一个拨浪鼓,手上使劲,咚咚咚。
也不知是他自己玩,还是逗外甥玩。
顾韫玉的大眼睛就只跟着声响,随两颗红木珠转动,瞧着机灵可爱极了。
白秀然:“多大了?”
林婉婉:“年底出生的,七个多月。”
白秀然对婴幼儿成长进度,比林婉婉更清楚,“该学爬了。”
林婉婉:“好像还不大会。”
白秀然挪到炕边的椅子上坐下,抚摸肚子。“我要生个这么漂亮的孩子,就好了。”
林婉婉:“你们夫妻俩相貌都不差,孩子错不了!”
白秀然摇摇头,心有隐忧。“我以前听说,相貌上佳的夫妻生出丑孩子,妻子受不了,叫人拿出去扔了。”
林婉婉心知,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好看不到哪里去。但更大的可能是产妇抑郁了,才会做出扔掉亲生孩子的事。
这是个宏大的命题,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
林婉婉索性凑到白秀然耳边,生怕顾韫玉听见,玩笑道:“母子两见面第一句,盼儿说的是好丑。”
白秀然:“真的?”
依她的成长经历,不大可能见过刚出生的孩子,哪怕弟妹亦是如此。
林婉婉:“千真万确。”
接下来一段时间,几个大人小孩,全围着顾韫玉转。
这个摇拨浪鼓,那个拍巴掌吸引注意,林婉婉翻出一块红布来,测试他对颜色的敏感性。
柳三郎在地上抱不动,只能在炕上把小外甥抱在怀里,舅甥两个一块看周围人“表演”。
顾小玉见惯“大风大浪”,这点架势半点不放在眼中,除了中间哭嚷两声要喝奶,其他时候好伺候得不行。
林婉婉暗道,这长相这性格,专骗人生孩子,一骗一个准。
白秀然哪怕平日对幼儿无感,此刻都不禁多生出几分期待来。
徐昭然本是过来接白秀然的,进了正堂,见坐在炕边逗孩子玩。
一时不知今夕何夕,再看白秀然的肚子,没生。
徐昭然:“这孩子是?”
柳三郎十足骄傲,“我外甥!”
林婉婉:“隆重介绍,二十年后的长安第一美男子,顾小玉。”
“长江后浪推前浪,徐大公子,你可就得扑到沙滩上咯!”
徐昭然不理林婉婉的玩笑话,上前一步打量,“好相貌。”
转头话题就变了,“衣裳也不错,回家叫人做两身。”
幸好没说,孩子也不错,我们照这样生两个。
白秀然哑然失笑,“这是七八个月大的孩子。”刚出生的婴儿哪能穿得上。
徐昭然自知失言,“往后大了,总能穿上。”倔强的预备役父亲。
哄孩子大军再增一员大将。
看徐昭然娴熟的抱娃哄娃技巧,林婉婉问出心底的疑问,“你有几个弟弟妹妹?”
才能在二十岁的年纪,拥有至少十五年的带娃经验。
徐昭然:“不算堂表,三个弟弟,两个妹妹。”
林婉婉靠在白秀然肩头,小声道:“有一回晓棠看他抱孩子太熟练,心里都犯嘀咕。”
白秀然挑眉,这有什么好嘀咕的?
林婉婉:“我们那儿不是孩子少么,一般会抱孩子的,都是已婚带娃。”
“未婚的敢不敢抱都是问题。”
白秀然不禁笑出来,和段晓棠等人不同,他们从小就习惯身边有兄弟姐妹,叔伯姑侄,年纪有大有小,陪孩子玩耍打闹信手拈来。
几人一边“玩”孩子,一边说起正事。
白秀然:“你们接下来做什么?”
林婉婉叹息一声,“我嘛老样子,祝总可能要忙一阵子。”
“东征和平叛牺牲的将官名单传回来……”
接下来毋庸置疑,各家的白事都要办起来。
现在南衙诸卫的女眷也不怕,在重大宴会上被挟持。
一来她们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二来杨胤谋反被镇压,有心人也要安分一段日子。
现在的人,真的很重视身后事。
白秀然:“恐怕一时半会还办不了,有些人家想等朝廷的意思。”
官职爵位不同,葬礼的规格不同。想要风光些的人家,想等朝廷的封赏慰问下来后,再做定论。
平叛方面,战死的最高将领是李君玘,余下多是各军的将官,和维护朝廷惨遭杀害的郡县官吏。
原先路途遥远,消息不畅的辽东,历经数月终于有完整的消息传回来。
前期攻打高句丽不顺,底层军士损失不提,高官方面,战死一位国公,两位大将军。
可想而知,底下的将官凋零多少。
太平坊近来愁云笼罩,东征和平叛加起来,南衙实力损失超过三分之一。
平叛雷厉风行,证明南衙的獠牙依旧锋利,但它也确确实实衰弱了。
底层军士在许多人眼里是炮灰,但那些将官,尤其是大将军。不提家世恩荣,需要多少场战役才能喂出来。
南衙上下切切实实心底在滴血!
而吴岭往日最看重的几卫,右武卫右屯卫左武卫,几乎都被打得半残。
吴岭地位不稳,南衙便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