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台词不言而喻:你算老几?
段晓棠向来坚持的原则是,对男人好,以亲爹为上限;对女人好,以亲妈为上限。
老段都没要求她剥过鸡蛋,别人凭什么?
何况这属于一种自理能力,正常人都该学会。
剥鸡蛋多大点事,所有人都没想到段晓棠竟有古怪的坚持,说不剥就不剥。
庄旭打圆场,“我来,我来。”
吴越犯犟,赌一口气,“我自己来。”
“轻轻磕一下,顺着裂纹撕开蛋壳。”剥蛋壳不是什么大事,对方若是小孩子或者行动不便,段晓棠乐于帮忙。
但有些要求说来是无理取闹,得寸便会进尺。
吴越手脚俱全,只是从前养尊处优。军营不是王府,不可能事事周全。有些事必须自己学会做。
段晓棠不知是否该庆幸,吴越好歹没来一句,鸡蛋怎么有壳。
孙师傅悄无声息的过来,“段司戈,有几位将校看见你放在伙房卤菜,好奇想尝一尝,行不行?”
剩下的那点本来打算晚上吃,人家看上了,段晓棠也不吝啬,“没事,都不是值钱的东西。麻烦你给他们分一分。”
这点人情不算什么,段晓棠不打算出面,没做到满足所有人的分量,给谁不给谁都是问题,得了哥情失了嫂意,反而得罪人。
不如交给伙房安排,孙师傅是军营里的老人,自有一套办法。
范成明碗里的鸡蛋还没动,正啃着鸭掌。军营伙食不如家里讲究,下水边角料之类偶尔也能吃吃。何况右武卫成天和猪肝羊肝为伍,接受度自然拔高。
原还以为段晓棠杀了多少鸭子才凑出一盆,转念想到她和春风得意楼的关系,烤鸭可从来没见过鸭掌的,自然明白这些鸭掌从哪来的。
范成明猛地站起来,“谁都不许和我抢!”为了卤鸭掌。
他范二霸王在右武卫,将校以下,一手遮天。
段晓棠:“先把桌子上的吃了,少不了你们的。”
范成明瞟了一眼盆里的鸭掌个数,心有不甘,“我去补点鸭掌。”
庄旭:“再拿点鸭心。”
范成明:“七郎呢?”
吴越不打算和卤蛋死磕,指着素菜中的一样,报不出名字,“这个。”
段晓棠:“豆干。”
为了卤货范成明豪情万丈,“我去去就来。”
段晓棠捂住脸,“至于么?春风得意楼后头应该会上,有钱就能买到。”
以前掺在鸭架汤里卖,现在数量一多,汤里多加两把豆芽就能将鸭货换出来,变成售价更昂贵的下酒卤货,何乐而不为。
庄旭幽幽道:“你觉得我们还能去春风得意楼吗?”
想起徐昭然还欠自己一顿饭,有空和段晓棠赌一夜,没空请自己吃饭,岂有此理!
段晓棠琢磨一下祝明月和白秀然的心眼,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只能闭口不言。
心眼大不大有待商榷的祝明月正在家里,面前摊开一张麻纸。
上面整整齐齐列着几个词语,羽绒、毛线、棉花、火炕、蜂窝煤。
头一个将蜂窝煤划掉,煤炭现在还没有作为能源进入大众视野,它的丰产地远离长安,需要大量人力、势力支持,不符合她们的情况。
棉花下头打了一个问号,没有找到棉花种子,一切都是空谈。
火炕不急,入秋后再建,抽时间先把大致图纸画出来。
一只鸭子的产绒量大致六到十克,春风得意楼的烤鸭加上外带的,每天一百只左右。
被子另算,一件中长薄款的羽绒服至少一百克起,除了贴身穿着的马甲,外穿的衣裳要考虑长安的衣着特征,以及缺乏其他保暖手段,只能往宽大厚实里做。
祝明月暂且打个余量,一件羽绒服按照二百克,春风得意楼一天的鸭绒产量只够三五件。
除了她们自用以外,还有一些馈赠亲友。
余下的若用来售卖,原材料供应不上,经济效益为零。
暂时也不急,收集的鸭绒堆在库房里,不会长脚跑了,等入秋再做。
唯一需要眼下开始行动的是毛线。
羊肉食用,羊皮羊毛一体制成羊皮袄,皮在外毛在里,冬季保暖佳品。
现代通常皮在里毛在外软萌可爱,在大吴是野人的穿着。
羊毛羊皮当然可以分开,羊皮食用、制革、制衣……用途广泛。
相较而言羊毛的用途则要窄小许多,几乎只有毡化制毯一条路。
戚兰娘和祝三已经带着车往各大羊肉铺子去,用市面上带毛羊皮减去羊皮的价格,再上浮几分收购羊毛。并留下五谷豆坊的地址,让各家屠夫以后的羊毛都往作坊送。
甚至放出消息,活羊身上剪下来的羊毛也收。
万事草创,倒不必将羊毛和羊绒分的太细。
第二个步骤是清洗,又到了万能的草木灰上场的时候。
接下来晒干梳毛不提,第三个大步骤是坊线。
赵璎珞老家在北方,听说过羊毛线,但她不懂工艺不会制作。
对于这一点,祝明月无话可说。
戚兰娘和赵璎珞两个土生土长的大吴女郎,都没有经过完整的女红训练。
戚兰娘家贫,布料精贵,只会缝补。赵璎珞家境好些,但母亲早逝,在仆妇的教习下,懂裁剪能勉强绣点兰草,绣兰花都是刁难,更别提鸳鸯。
赵璎珞这会正奔波在东西市各大牙行、绣坊、皮革铺以及所有能沾边的商铺中,或请或买一位懂得纺羊毛线技艺的工匠回来。
祝明月不明白既然早有羊毛纺线的办法,女人们又多有出色的编织工艺,为什么没人想到织毛衣呢。
到纺线这一步,都可以花钱解决。
第四步染色也可以找染坊合作。
到了最后一步,织毛衣才是最值得头疼的地方。
祝明月等人齐齐抓瞎,读书的时候怎么没有恋爱脑上头织围巾呢。
周木匠来时,祝明月先提出最基本的需求,“要几根棒针,一尺二寸长,两头尖中间圆,分四个规格,最细的和之前做的竹签差不多,大的一指粗。中间再按照粗细画出两等。每种做十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