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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的午饭正是三位大厨的“练手之作”,祝明月看到熟悉的小笼包,毫无防备的夹了一个。段晓棠看到包子褶中间的小黑点,不知是否该提醒下,转念一想反正味道不差,随她吧。

小笼包精致玲珑皮薄馅大,轻轻咬一口便咬到馅料,祝明月咀嚼几下,味道有些奇怪但不算坏。将剩下半边残尸的小笼包放在碗里,问道:“这是什么馅料?”黑呼呼的。

段晓棠都不用看,随口答道:“皮蛋粉丝馅。”哪个现代人敢这么想,只有在大吴才这般敢想敢做,幸好吴师傅调馅手艺不差,黑暗料理之路中道崩除。

但底色放在那里,说不上坏美味,但也称不上美味。

吴师傅没想到东家第一个挑中的就是自己异想天开调制的馅料,而且表现怪怪的。小心翼翼问道:“祝娘子,哪里有问题么?”

祝明月嘴角微不可见的抽动几下,“以前从未吃过这种味道的包子,几位师傅,第一日能做到这样,很不错。”

转头对说道:“晓棠 ,一定要好好教,倾囊相授不要藏私。”

老老实实按照菜谱教,别搞些奇奇怪怪的发明创造。否则,不会放过你。

段晓棠听懂了其中的威胁,“我知道了。”原本只是觉得有趣,不能打击吴师傅的创新积极性。

考虑先人们几百年的皮蛋食用史,是没想过用它做包子馅么,肯定是因为不好吃呀,普通人哪有吴师傅化腐朽为平凡的手艺。

请一定要相信大吃货国的节操,入侵物种只要好吃都能吃到濒危。

所以一直不理解隔壁阿丑的鲤鱼,下面土澳的兔子会泛滥成灾,清蒸、红烧、酸菜麻辣……最不济可以烧烤一切。

大吴和现代人饮食偏好有区别,可以相应做些综合,但历史优选,值得借鉴。

祝明月用三天时间将借贷记账法的基本理论讲完,留下课堂作业,“陈账房王账房,将春风得意楼这几日的账目往来按照我教的办法做账,璎珞,你做五谷豆坊的。明天检查。”说完转身离开,她又没有留下来看学生痛苦表情的爱好。

房间门一关,赵璎珞仿佛浑身骨头被抽走,不顾形象趴在桌上,嘟囔着,“我要死了。”死期来的这么快,我还没有学会!

陈账房王账房比赵璎珞年长几岁,内心同样的崩溃。新的记账办法,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一团浆糊说的就是他们的脑子。

赵璎珞眼睛亮亮地看着两个同窗,知道他们以前就是做账房的。

王账房无奈地看着“小师妹”,“赵娘子,我们做的不是一家账。”

赵璎珞这才反应过来,虽然在一起上课,但唯有自己是五谷豆坊的,别说抄作业,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命怎么这么苦呀,千里迢迢到长安结果被退婚,全心全意学做账结果学了团浆糊。

姜永嘉走到给祝明月做办公室的房间外,轻轻敲门。“祝娘子,二公子和一位孙郎君来寻你。”

祝明月还以为孙无咎被事情绊住或者经过龚波一事对自己避如蛇蝎,所以白秀然传话过了好几日都没有上门。没想到今日来了。

祝明月:“人在哪儿?”

姜永嘉:“我请到二楼雅间去了。”

“嗯,”祝明月提醒细节,“以后记得称呼白二公子。”

主人可以不认识奴仆,但奴仆一定得分得清主子。姜永嘉这才知道犯了大忌,春风得意楼是三娘子私产,没过明路的。仔细思量刚才的过程,自己假装两人都不认识。

“多谢祝娘子提点。”

祝明月:“你以前在白家产业里做事,肯定有人认识的。如果有人问起为何在春风得意楼任职,就说是我与白三娘亲近,要了人过来。但也不用切割得太干净,我们毕竟要借白家的势。”

至于怎么把话说的“暧昧”,姜永嘉久在商海不用人教。

祝明月独自推开雅间门,笑道:“没想到今日你们会过来。”

孙无咎站起来先致歉,“我前几日去终南山访友,没接着信,没耽搁祝娘子的事吧?”

在终南山松闲几日回到长安接到白三娘传信,说祝明月有事请教。孙无咎第一反应——又有哪个男人要倒霉了?

二人说来只有一面之缘,共同做了件不大见得光的事,四舍五入勉强算患难之交,但论交情实在没有。

孙无咎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打量一圈自己,论权势、相貌、出身、武艺在祝明月朋友圈里都不算出挑,有哪里值得她“觊觎”的?想了一圈,唯有才学。说的彻底些,祝明月等人格外重视律法,而自己专精法学。

第二日专程拉上白湛,目瞪口呆心灵震撼不能只有我一个人。

祝明月:“不是什么紧急的事。”

白湛:“我没想到你们会把这里盘下来,以前这家酒楼……”

祝明月:“这家酒楼怎么样?”

白湛摇摇头,“不怎么样。”

白隽的私房钱藏得够隐蔽的,儿子女儿都不知道。祝明月笑道:“不然我也没法捡漏呀。”

寒暄已过,祝明月说起正事,“我有一个朋友,自幼定亲。刚及笄父母双亡亲族俱丧家乡无法存身,千里来长安投奔未婚夫家。岂料却遭人扫地出门,说两家一年前已经退亲。”

若在现代用“我有一个朋友”的说辞铁定被默认是本人,但大吴可不通这般隐晦的说法,何况退婚被欺辱的事轮不到祝明月身上。

地狱十八层,她会把人送到十九层去。

孙无咎隐晦地猜到祝明月是打算为这小娘子主持公道:“那小娘子家乡何处,父母何时去世的?”

祝明月迟疑好一会,“我只知道她家在河北。”大吴的河北不是省,而是地理概念,最远能到东北。

孙无咎循循善诱,“小娘子多大年纪?”

祝明月迅速回答:“十六,但不知道周岁还是实岁。”

孙无咎成竹在胸,“就算未婚夫家嫌弃她命硬,这个谎言也非常拙劣。如果严格按照一年时间来算,假定小娘子家乡中间在涿州,夫家的使者从长安出发,一般人脚程需要三月。小娘子脚程更慢,而且热孝三月期间无法远行。”

此时春日刚翻过年,去年元月算一年,十二月也算一年。

孙无咎眸色幽深,“如果一切刚刚好,禽兽也不会在热孝期间上门退亲呀!”败在太年轻,人情世故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