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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江来到金水县没有几天,已经在向导大叔的指导下把彝话学得七七八八的了。现在和人对话都能磕磕碰碰的说上几句,差的就是熟练的问题。

离开奔多村后,刘江和大家去了几处村庄。这几处仅仅比奔多村好上一些,但贫苦的生活还是让人触目惊心。

这天来的村子叫山竹垴,村子分散在附近几个山头上。

这个村是最近走过的村子中比较大的一个。找到村支书后,支书告诉刘江他们这个村有一位志愿者在教学生读书写字。

刘江对这个时候就有志愿者感到诧异。要知道,华夏是1996年下文件支教通知后,一直到1998年开始号召青年志愿者支教扶贫在全国开始推广的。

这位志愿者现在出现在这里,的确是刘江听说过的第一位支教志愿者。

于是刘江便问支书,这位支教志愿者的具体情况。

支书回忆了一下,开始向大家诉说起他的故事。

这位志愿者叫张江明,今年刚满三十岁,是方圆几个村少数的汉族。

从1987年开始,张江明老师已经坚持了五年的乡村教学。

张江明老师原来在外地工作,87年的时候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重病,结果愚昧的婆家人以为是姐姐撞邪,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农村里对这种事情一向都是相当排斥,张老师的姐姐没有被丈夫一家送医院治疗,而是请了巫师作法。

后来非但没有治好并且病情还加重了,等张老师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永远离开了自己。

伤心欲绝的张江明回到单位辞职后回到家,平日里种点庄稼给自己度日。只要一有空就骑着马到各家各户中免费教孩子们读书写字。

正在说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铃铛响声从远处传来,大家抬头张望时见到一匹云马缓缓的行走在山间小道上,马背上还驼着一个人。

来人近了后就见是一位消瘦的男子,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打了好些个补丁。要不是看见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还以为是普通村民。

支书说:“这位就是张江明老师。”

“支书,你这是来客人啦。”张老师还没有到大家跟前就和支书打起招呼来。

“张老师,你过来。”支书招招手,张老师打马过来后利索的从马上下来。

没有等张老师说话,刘江就上前和他打起招呼来,“张老师,你好。”

张江明狐疑的看着刘江,半晌才伸出手和刘江握握手。

支书忙介绍道,“这几位是来助教扶贫的,想和你谈谈。”

张江明将缰绳拴到路边的一棵树上,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

“你们问吧。”

张江明显然不是太信任刘江等人。

刘江没有怪张老师,也找了块石头坐下。

“张老师,你能说说你教书的范围人数和教学条件吗?还有就是村里入学情况和失学儿童的情况请一起介绍一下。”

张老师看了刘江一眼,见刘江表情真诚不作伪,心中也有幻想着能改善这个地方的教学条件,思考了一阵还是讲了起来。

“我平时就在山竹垴附近转,远的地方我也去不了。学生们走路不方便,也没有个上课的地方。我怕学生们路上出事,就骑马到各处上课的。”

“这里到底有多少人口我没有认真统计过,但我估计应该有8000人左右。其中6至16岁的少年儿童有950人左右,入学的只有30人不到。其他的全部都在家帮家里干活。”

这个数字很可怕,那不是代表大家几乎都没有送孩子上学嘛。

刘江问张老师,“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家长不送孩子读书?”

张老师鄙视的看了一眼刘江,这个问题还需要问?不过良好的涵养还是没有拒绝回答刘江的提问,“穷。”

刘江心想果不出所料,这里也是因为穷,才导致少儿的入学问题。

“张老师,如果在这里建一所学校,并且免费读书,还能免费提供伙食,你认为可行吗?”

张江明向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刘江,嘴唇喃喃着说道:“废话,这种好事谁会拒绝?谁家都不愿自己的子女扁担倒下来都不知道是个什么字,都想自己的子女出人头地。要是这样的话,这个学校的学生至少有三千人。”

刘江笑了,接着回过头和春苗基金的小周说:“小周,你记下来,这里尽快安排好选址开工,老师也要陪备上。”

张江明噌的就站了起来,“你们真的要在这里建学校?”

“对的,估计快到话这个月就会开建了。到时候请你到学生家里上课的时候宣传一下,条件和我刚刚说的一样。吃饭、上学、住宿全免费。”

“好的,我会去做的。”张江明欣喜万分的说到。

“张老师,明天我们能不能看看你怎么上课的,行不行?”

张江明想了想,有些迟疑的说:“可是可以,就是我只有一匹马。”

“车可以过吗?”刘江又问。

“明天去的地方拖拉机可以去,没有见过车去的。”张江明没有看见刘江他们的车,不知道刘江他们的车到底能不能去。

“好的,明白了。我们明天等你一起出发,今晚我们请支书帮忙安排住处。”

第二天,天还未完全亮,张江明牵着马找到了刘江他们的住处。

趁其他人还在洗漱的时候,刘江问张江明,“张老师,我的话可能勾起你不好的回忆。但我还是希望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回乡支教的?”

张江明抬起头闭着眼睛,好一会才说:“你能这么问说明已经知道我的过去了。我从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是姐姐一手把我拉扯大的。她是我的姐姐,更像是我的母亲。”

“嗬……嗬……”张江明的声音开始颤抖。

“姐姐把我拉扯大,供我读书。她为了我大学读书有学费,嫁给一个比她大十来岁的二婚男人。可是婆家在她生病的时候都不给她到医院看,只在最后才请了巫师给她跳神。最后她实际上是被病痛活活拖死的。”

说着,张江明把手插在头顶,揪着自己的头发,似乎这样能够减轻自己的伤痛。

“我不甘心啊,我舍不得自己的姐姐。可这边的情况就是这样,生病不打针,有痛不吃药。我就想,要是这里的人没有这么愚昧,相信科学,也行我姐姐就不会死。所以我才回来教书,哪怕只能改变一个人,我就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