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阴暗的墓室深处,遍地铺满白骨,马三宝站在流光溢彩的招魂幡下,耳廓微动,注视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招魂幡隔绝了山壁血肉的蠕动,血肉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通道,继续向前。
“想不想为你师傅报仇,我可以帮你,成为新的道尊。”一个轻灵悦耳的声音传入马三宝耳中。
马三宝瞳孔放大,僵硬地转过头去,一张和李秀宁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映入眼帘。
“来,撤开这把伞,我教你如何杀掉那个害死你师傅的人。”
。。。。
长生剑钉住了脏东西,山壁血肉还在不断汲取它的生机,脏东西痛苦地嘶吼,“九天玄女,你不能杀我。杀了我,有些事情你永远不会知道。”
“你在威胁我?”李秀宁缓缓走过去,拧动长生剑,剑气穿透脏东西,犹如实质的黑色液体发出阵阵黑烟。
“我可以奉上高句骊的布战图!”黑色液体失声惨叫道。
“如果你撒谎呢?”李秀宁淡淡道。
“你眉间的八卦印不是可以验心吗!”黑色液体被汲取太多生机,浓稠的实质逐渐变得稀薄。
继续下去,可能会撑不到它把秘密说出来。。。李秀宁皱了皱眉,收回右手,“继续说。”
得以喘息的脏东西,说道:“我本是巫教大长老养出的血蛊,奉命来到绵州,放出兵家圣人武安君。”
果然,兵家圣人出世的背后并不简单。
李秀宁颔首,示意它继续说。
“我可以把高句骊勾结大隋官员的秘密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放了我。”黑色液体强忍着生机被汲取的痛苦,嘶吼道。
嗯,放过这个脏东西不是什么难题。李秀宁点点头,微笑着说“好,我放了你。”放了你,再让三宝把你杀了,免得祸害人间。
脑海里模糊的记忆片段不断出现,其中一个画面,让李秀宁忍不住作呕,胃里泛酸。
得到九天玄女的承诺,黑色液体状的脏东西心中暗暗窃喜,“大隋的儒家大能裴祖师、兵家守门人吕不凡二人勾结巫教教主宣华夫人,密谋斩断炀帝退路。”
“我等奉命放出武安君,扰乱炀帝判断。届时,宣华夫人会在怀远前线拦截唐国公的粮草!”
呕——李秀宁再也忍不住脑海画面的冲击,大口大口地吐出胃酸。
画面里一张和自己极其相似的脸,正埋头大口大口地啃噬人身。
她朦胧地抬起泪眼,干呕地嗓音说着“你说什么?宣华夫人是巫教教主?她在怀远前线拦截李渊?”
“我说的全是实话,不信您大可用八卦印照耀我身。”
“你有个毛身体。”李秀宁瞥了一眼,吐槽道。
黑色液体越发变淡,不敢顶嘴。
身为历史老师的节操,让李秀宁情不自禁地想起历史上的宣华夫人。
南朝陈宣帝女、陈后主同父异母之妹,封宁远公主,母为施姬。
大隋开皇九年,隋朝平灭陈国完成南北大统一后,她与陈国其他皇室成员,作为俘虏从建康西入大兴,被发配掖庭成为宫女,后被选为隋文帝嫔妾。
文献皇后独孤氏在世时,隋文帝的后宫里,唯有陈氏能够得到帝恩宠幸。
独孤皇后死后,陈氏进封贵人,独得擅宠,掌管后宫,隋文帝病危时封其为宣华夫人。
仁寿四年七月,隋文帝驾崩后,宣华夫人按制出居文帝别庙仙都宫,之后被炀帝再度接入皇宫,岁余而终,年方二十九 。
炀帝是李渊的表弟,这他妈的,家里还有一个祖母独孤氏。
一想到独孤家和李家、杨家错综复杂的关系,李秀宁越发地头疼。
宣华夫人死而复生成为巫教教主?!这是什么魔幻大隋,这个世界还有没有一个人是和史实相符的?!
李秀宁擦了擦嘴角,努力甩去脑海里那些血腥的画面,抬眸,轻声道“炀帝第一次攻打高句骊失败了,是不是你们害的?”
“自然。”
这个回答在李秀宁的意料之内,她无奈地笑了笑,表叔你的江山真是坐不稳呐。
真不明白为何炀帝铁了心要攻打高句骊!
“你的主人知道你被困在墓室里吗?你是怎么从一滩烂泥变成一条蛇的?”李秀宁扯开话题,好奇地问道。
液体变蛇,这简直不符合科学道理。。。。。李秀宁沉默了片刻,这个世界应该是不尊重牛顿先生的。
长生剑的剑气将黑色液体死死困住,它愤恨地答道:“我的真身是上古蝮蛇后代,大长老抓我来催化蛊毒。久而久之,在万千蛊虫的攻击下,我再也不能保持真身,只能时刻躲在那口小棺材里。”
蝮蛇。。。那是上古神话存在的大妖了,李秀宁怎么看都不觉得这团黑色液体像是蝮蛇后代。
瞄了它一眼,咧嘴嘲笑道“上古蝮蛇?你怎么不说你是九头相柳之子。”
“你恢复记忆了?曾经的你见过相柳大神是不是!”脏东西脱口而出。
在那些令人作呕的恶心记忆,确实有那么一条六头大蛇被那女人吃过,李秀宁脸色有些不自然。
忽地,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我在这里和你闲聊什么呢,我得赶紧取回我的心。”
说罢,李秀宁起身,轻轻地取出长生剑,甩了甩剑身上的污血。
长生剑一走,脏东西松了一口气,但山壁血肉生出的触手并未松开,还在不断汲取它的生机。
眼见九天玄女越走越远,它着急道“你说过要放了我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李秀宁左手持剑,只留给它一个冷漠的背影。
”当初你追杀我的事,我可没忘。而且我已经遵守约定放过你,拔了长生剑,可这山壁不肯放过你,与我何干?”
血淋淋的触手将这团黑色液体彻底吸入山壁内,一股淡淡的黑气从山壁内飘出。
脑海里那些残忍的血腥片段,让李秀宁头疼不已,强忍着干呕,回头去找马三宝。
正想着,招魂幡失去了光芒,整个山壁忽然变得昏暗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