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日下午两点开始,所有文工团进行集体大联排。
南乔的独舞《海港》是王乾坤一手编排的,从舞蹈动作到曲子都属于那个年代独有。
她这几天彩排表现得中规中矩,跳得甚至还不如上次的八一演出。
赵雪娟双臂抱怀,坐在椅子上看得直打瞌睡,无聊地嘀咕了句:
“嗐,果然徒有其表,就这水平还跳独舞,她们市文工团没人了吗?
等我调过去了,这台柱子非我莫属。”
后排坐的是肇县文工团的人,相处三天下来,她们早就看不惯赵雪娟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了。
有人当即阴阳怪气嘲讽了句:
“人家跳得再差也是市团的人。不像有些人,还在县团窝着,就异想天开在市团撒野了。”
闻言,赵雪娟漫不经心地半侧过身,胳膊肘搭在座椅上,斜眼睨着后排说话的人,轻慢地说:
“你又是什么东西?有本事你们别跟风学我呀,把那匹破破烂烂的纸马扔掉好啦。”
“你!”后面那女孩气得满脸通红,喉咙像是被卡住,好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我什么?”赵雪娟根本就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笑眯眯地说,“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什么东西呢。”
她手肘托腮,睁大眼睛,兀自拔高了声音:
“我好像既没有看到你跳单人舞,也没看到你唱独唱哦~”
话音未落,周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你!你欺人太甚!”女孩气得咬牙切齿,伸手就要使劲挠花她脸。
江县文工团的人见状赶忙过来阻止,挡在了赵雪娟前面。
江县的团长就指望着她得奖呢,哪里会看她被人打,陪着笑脸说道:
“同志们,你们消消气,赵同志就是这脾气,人不坏的,也没有恶意。”
肇县的一看人家团长都出来打圆场了,也不好再说什么,渐渐平息下来。
哪知这赵雪娟根本不买账,只见她缓缓回过身,不轻不重吐了几个字:“无能的泼妇。”
“……!”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正准备谢场离开的南乔直起身就看到鸡飞狗跳的这一幕。
“臭不要脸的,你骂谁呢!”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谁是泼妇!”
“打她!”
……
一场口舌之争转瞬间演变成轰轰烈烈的群架,礼堂里桌子凳子乱飞,哀嚎声不止。
半个小时后,两拨人鼻青脸肿地被带到公安局。
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把省台的大领导们给气坏了,大手在桌面一拍,两个团长都挨了处分,原定的演出也全部取消。
“两个文工团聚众打架,这要是传出去肯定笑掉群众大牙!
那个叫什么赵雪娟的,素质太差,留在队伍里影响风气,开了!
还有,不要把乌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舞台上搬。那是舞台!是演出的地方!不是菜市场!”
……
各文工团团长被领导一通雷霆痛骂,一个个都老实了。
“把那灯笼、马啊、竹筏啊撤了,都撤了!”
单调就单调点吧,至少不会犯错。
这两天,下排练后南乔都是最后一个回到宿舍。
马冬梅躺在床上,哈欠连天:
“南乔,排练这么辛苦你不累吗?这个点,澡堂恐怕已经没有热水了。”
“没事,我打湿毛巾擦擦好了,不会让自己感冒的。”
马冬梅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地问:“你干嘛去了?”
南乔挤挤眼,端着脸盆往外走,言笑晏晏:
“明天演出你就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