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每年都需要回闻家七日左右,每次回来身体都会比之前更加的差,精神状态也是。
她从未说过闻家的人对她做了什么,钟苏寒等人也不好问,只能在她每次回来后,变着法子哄她开心,为她调理身体。
星海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师姐怎么……突然想着陪我回去了?”
“我们打了你兄弟,总得上门赔礼道歉的。”钟苏寒笑的良善,“总不能让苦主上门来找师叔吧,师叔那身体,若是因为这个事情操劳病了,锦路前辈发起脾气来可没我们好果子吃。”
这话听起来,像是要将人灭口——
星海有些哭笑不得,若是让师姐知道闻家每年都在对自己做什么,只怕是会闹个天翻地覆吧,脑海里闪过娘亲跟哥哥的样貌,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不安的捻动。
“师姐,还是我自己……”
钟苏寒抬手放在了星海的脑袋上,打断了她的话,像是拍小猫小狗的脑袋那样安抚性的轻轻拍打,“这次,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回去的。”
“为何?”星海抬头,红着眼圈看她,带些怒气的将她的手打开,“你从未说过要陪我回去,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为何这次非要陪我回去?因为冰焰虎吗?”
“因为你的根骨再来一次,就彻底毁了。”
一阵风吹过,竹叶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是细细密密的海浪声,翠绿的竹叶翩然落下,星海的注意力不自觉的被吸引,思绪从各种翻滚着的情绪里抽离。
“我知晓你有顾虑,但今时不同往日,我不可能继续看着他们对你为所欲为。”
钟苏寒抬手擦掉她眼角滑落的泪,“那日的话,不是哄你开心的,是我们真的忍了很久。”
“师姐,你的手……有些脏。”星海抽噎着说道,眼泪掉的更加厉害了,她就知道,就知道自己的师姐,是爱自己的。
钟苏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骨灰灰扑扑的,加上淬火敲打,整个手都像是在灰里来回刨了三次一样,确实脏。
星海白嫩的小脸已经让她擦出一道灰来了。
“抱歉,没注意。”
陪星海回去这件事情定下来后,钟苏寒就去找付清了。
付清正在书案后面处理公务,大约是刚刚午睡过,眼角还带着一点睡醒后的水润,脸颊也微微泛着红,发丝披散着,衣衫微敞。
见钟苏寒来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笔,抬手让人上前来,捻起一块粉色、晶莹剔透的玫瑰花形状的糕点递给她。
“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总是嚷嚷着要吃玫瑰饼,我也不知道那玫瑰饼是什么,锦路为了哄你就给你做了这糕,快尝尝看,味道是否跟以前一样。”
钟苏寒在记忆里翻到了这件事情,上前接过了糕点送入口中,入口不化,味道甜腻、口感像是果冻蜡,玫瑰花的香味只有一点点。
“锦路前辈的手艺还是这么差,一如既往的难吃。”
说着难吃,但她还是一口一口的吃掉了这块糕点,并且上前拿了第二块,正准备吃的时候一道灵力锁定了自己的手腕,不让糕点被送入口中。
钟苏寒抬眸看向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男人,“锦路前辈不至于这么小气,连块糕点都不给晚辈吃吧。”
“就不给你这黑心黑肠的小鬼吃,小白眼狼。”锦路抱胸哼了一声,“来找你师叔干什么?没见他在忙么?”
忙的都没时间陪自己睡上一个时辰了。
“我打算带着阿缘他们几个陪星海归家,裕阳也要去,所以过来跟师叔说一声。”
星海是嘉言子带回来的,只说了一句你徒弟后就丢给了付清养,一养就养了十几年,这十几年间星海每年都要归家一段时日。
十二岁前是闻家来人接,十二岁后是星海自己回去。
闻家在做什么,付清比钟苏寒他们几个知道的多一些,锦路有根据星海的身体分析给他听过,奈何师傅无论如何都越不过父母去,阻止几次无果也只能就这么看着。
现在钟苏寒说要带人去给星海找场子,去保护她不再被闻家欺负,付清自然是同意的,只是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什么脾气秉性还是清楚的。
若是知道了闻家的所作所为,只怕是会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失了分寸只怕是会扛不住那几个老东西的报复。
想了想他开始翻锦路的兜,将能保命的药丸、符箓全部掏了出来,甚至还拿出了一面小盾给钟苏寒。
“这是混天盾,可挡下大乘期的一击,那几个老东西都没到大乘期,护着你们回来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说吧又嘱咐了几句,什么那边天冷要加衣,气候干燥要注意多喝水,看好季缘别让她乱跑等各种话语。
钟苏寒耐心的听着,锦路的灵力已经收回,她干脆一边吃一边听,糕点吃完付清也说完了,直接弹了身上的糕点屑,告辞回去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师弟师妹们直接出发。
这次付清没有送他们,一来今天风有些大,锦路不让他出门,二来相裕阳走了,帮忙处理门派事务的人没了,他的事情更多了,没时间去。
能出门去玩季缘十分的开心,穿着红色圆领袍在钟苏寒的身侧蹦蹦跳跳的,嘴里叼着温池给她做的棒棒糖,蹀躞带上的物件相互碰撞发出声响。
她活泼的像只放风的狗子。
当然比她更欢脱的,是相裕阳。
相裕阳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门派之中,压抑着自己的性格,去成熟稳重的处理门派的事情,与年长自己许多的人周旋。
这是他难得的出门,一到山下,确定门派中人看不到自己了,立马一蹦三尺高,欢呼着各种跑各种跳,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
钟苏寒跟星海看着他一会儿去抓山中的鸟雀,一会儿跑去河里戏水,随后看见了一个泥潭子,两眼冒光的就要往里面跳。
跳到半空的时候就被钟苏寒给拎住了,那不是泥潭子,那是山下老乡用来堆肥的粪坑子。
她不想要浑身屎味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