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岚：“那个药片上没有任何信息，吃下去没催吐出来，暂时还没有不良反应。”
“明天再看吧。”顾敬尧道：“轮着守夜吧。你先睡，我守上半夜，下半夜喊你。”
白岚：“可以。”
然而白岚睡到六点，也没听到顾敬尧喊她起床。
六点，精神病院的起床铃声响起来了。
白岚坐起来，看向顾敬尧。
顾敬尧正睡着，同样是被铃声吵醒，才睁开眼睛。
“我睡着了？”顾敬尧困顿着起身。
白岚点头，“你几点睡的？”
顾敬尧想了想，“十点之后，我就没有记忆了。”
白岚：“十点？时间表上熄灯时间？”
顾敬尧：“我不记得有没有熄灯了，只记得最后看到的时间是十点。”
起床铃声一直在持续，白岚道：“先起床吧。”
顾敬尧：“你昨晚吃药之后，有什么感觉吗？”
白岚：“困，睡着之后就没感觉了，连梦都没做。”
顾敬尧：“我睡得也很沉，平时我睡眠很浅。我很久没睡过这么完整的觉了。”
像他们这样活在刀口的人，都十分警觉。
按照作息时间表：
6:00-6:30 起床
7:00-7:30 早餐
一楼就是食堂，每个人领取餐盘，排着队自己打饭。
排队的时候，白岚观察到这个点来排队的病人大概有四五十人。
有四个护士看管。
白岚好奇， 就没人闹事儿吗？
真丶没人闹事。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今天的早饭上。
白岚选了饼和豆浆，就直接选了位置坐下。
顾敬尧端着餐盘坐在她对面，“你就吃这么一点？”
白岚看了眼他的餐盘。
里面满满当当放着四个包子，两片面包，一个鸡蛋，一瓶牛奶。
白岚：“我早上不是很饿。”
正吃着饭，忽然有人站起来，大声喊道：“感谢主赐予我们食物！阿门！”
白岚看过去，发现大多人都没理会，埋头吃饭。
只有昨晚刚来的新人，会好奇打量。
而那个饭前祷告的人喊完之后，就继续吃饭了。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或者说，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正常的。
白岚：现在就已经分不清正常和不正常了。
早饭之后，是户外活动。
这个户外指的是医院的公园。
公园有各种健身器材，还有人唱歌跳舞。
护士把几个坐着轮椅的人推到树下，就在旁边看着了。
白岚打量着四周，想看看怎么能离开这儿。
护士注意到了她的举动，但是没有制止。
医院的四周防备严密，想逃出去的人很多。
可从来没有人成功逃脱。
白岚转了一圈，最后坐在长椅上，继续观察着这些病人。
一个白发老爷爷坐在了白岚旁边，“小姑娘怎么不去玩啊？”
白岚不认识他，打量了一番，回道：“玩累了，休息一会儿。”
老爷爷：“噢，我也累了。天天收租都收到累，上次买的股票又涨了，想买架飞机开开。”
白岚：……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他。
这个精神病院里，是正常人和病患混住的吧？
“张爷爷，您买的飞机到了，您去开吧。”医生过来拍了拍老爷爷的肩膀，递给他一架玩具飞机。
老爷爷拿起飞机，“呜”地跑了。
白岚看向那名医生。
男医生仪表堂堂，穿着白大褂，对白岚微微一笑：“张爷爷家里很有钱，名下有十几栋楼。但孩子不孝顺，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后，就被送到这儿了。”
白岚：“你是这儿的医生？”
“是啊。”医生对白岚道：“这儿有正常人，也有病人。这家医院，就是要把正常人逼疯。”
白岚微讶。
她还想问什么的时候，护士过来，把这名“医生”的衣服扒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病服，和手腕上的病人信息环。
护士气道：“你又装医生！”
“把他按住，快点注射。”
“……”
几名护士一针下去，假医生就被制服了。
白岚在旁边看完全部。
只觉得荒唐。
不仅被病人骗了。
还差点被病人装成的医生骗了。
不过，那个人说的“这家医院，就是要把正常人逼疯”，是真还是假呢？
白岚看着周围的人。
一些人在唱歌跳舞，一些人在用健身器材锻炼。
除了那些乱跑乱跳的人，大多人看起来都很正常。
白岚扫视一圈，看到了两个在公交车上眼熟的人。
一个是要求砸窗的青年，面相狠厉，看起来就不好惹。
另一个是靠窗的眼镜青年，昨天穿着西装，今天换上病服，依旧是懦弱好欺负的样子。
要去主动认识吗？
白岚思索着，倒是有人先过来搭讪了。
“你好啊。”短发女生坐在了白岚旁边，小心翼翼道：“我叫慕千菱，十七岁，今年高三。”
白岚：“你好，白岚。”
慕千菱把自己采得花递给白岚，“这个送你。”
白岚看了眼那些花，“为什么送花给我？”
慕千菱语气急促：“医生让我多和人交流沟通。”
白岚接过花，漫不经心地问她：“你的医生在哪儿？医生还说什么了？”
她昨天来到这儿，还没见过自己的主治医生呢。
“医生无处无在。”慕千菱说完这句，咧嘴笑了一下，就继续去采花了。
大概是要送给新的同伴？
白岚看着手上的花，眼眸微眯。
一共十支花，被一捆枯萎的绳子缠住。
白岚想着，或许这束花还能放在房间里。
可仔细观察，每支花的花茎都被掐得乱七八糟。
花根本无法存活多久。
她是故意的？
白岚看向慕千菱，只能看到一个辛勤采花的背影。
又或是她想多了，这人只是单纯的有病？
白岚告诉自己不能多想。
这儿是精神病院。
不能把他们当成正常人看待。
慕千菱送花，就只是她想送花。
正想着，护士催促众人回室内了，“户外活动时间结束，大家都快进来。”
病人们放下手上的事情，听话地进来。
也有些人还想在户外，被护士强迫带了进来。
10:00-11:00，室内活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