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钦这边刚让东门外的骑卒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就听的南门城外,也响起三声号炮。杨钦听此声急忙扭头看向一旁的余化龙,余化龙见此摊摊手笑道:“杨将军志向高远,余某愿陪将军前去查探一二!”
一见余化龙如此反应,杨钦心下明白,来人必是岳家军中之人,当即点点头道:“久闻岳家军大名,今日正好观观大军风采!”
杨钦说着翻身上马,也不在乎城下的箭矢能不能射到自己,急匆匆催马就向南门赶去,动作上与方才口中的淡然全然不同,一旁的余化龙见此一幕,微微一笑,随即从一旁军卒手中接过自己战马的马缰,紧跟着翻身上马紧追杨钦而去。
你要问杨钦为什么会如此着急,说穿了其实还是他这待价而沽惹的祸,杨钦心里也清楚自己现在待价而沽就是将招降一事变成一场买卖,既然是买卖就会有谈崩的风险,到那时自己总要有个退路,可眼下南门响起号炮声,自己的退路立时就减少一条。
说话间,杨钦战马已经杀到南门城墙之上,坐在马背上扭头向城下看去,但只见两员大将引万余精兵列阵城下,与牛皋那边骑卒骁勇不同,这支人马队伍当中,只见云梯箭楼高耸,冲车火炮齐备,一开就是做足了攻城的准备。
再看这两员将背后,却有三面大旗迎风飘摇,一左一右两面旗上,一个写若大一个吉字,一个则写这梁字,正是那岳大帅结义兄弟梁兴、吉青,再看正当中这面大旗,高有三丈,正当中白月光上写斗大一个余字,大旗上方还有一行小字,写的乃是后军统制!
看到此杨钦微微一愣神,扭头看向身后的余化龙问道:“兄弟,这是你的人马?好威风啊,只是这架势怎么像是要攻城啊?”
余化龙嘿嘿一笑,“哥哥好眼力,我这两位兄弟这不也是担心我嘛,所以才想着接应我一二,哎,哥哥,你不能想着要害小弟吧,你要是有这想法,你早说,我现在招呼他们把云梯推来,接我下城!”
被余化龙拿话这么一呛,杨钦不由得虚握半拳,在嘴前拦着,轻咳两声道:“兄弟说的哪里话来,凭你我的矫情,哥哥怎么好对你动手啊,况且两军交战上不斩来使,咱们这不还没动手,没动手那嘛。”
余化龙一听这话,点点头道:“嗯,兄长言之有理,那小弟我就放心在住两日?”
“昂,昂,在住两日,在住两日”,杨钦虽然嘴上这么答应着,可是目光看到城外的大军,想起刚才的骑卒,心底也微微发怵,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究竟对不对。
就在此时,达州城西门之外,又响起三声号炮,这三声炮落在杨钦耳中,真好似炸雷相仿,这心中受惊手上自然不慢,就见杨钦吓得单手下意识的一拉丝缰,同时双脚紧夹马鞍,两只脚点马肚子,勒的这马是稀溜溜一声暴叫,两只前蹄奋力向起一跃,就在这城墙之上人立而起。
杨钦急忙伏身抱鞍,在马背上稳住身形,才没被这马掀下背来,饶是如此也将杨钦惊得不轻,待稳住坐骑后,杨钦才回头看向余化龙问道:“兄弟,这西门外,总不能也是你家人马吧?”
“哎呀,这个我也不知啊,没准是你那好主子,钟相来了呢?走走走,哥哥,我陪你去接他,小弟我今日也见见这楚王的威风!”
余化龙说着抢先杨钦一步,催马径直向达州城西门行去,见余化龙如此,杨钦心里也明白过来,来人十有八九还是岳家军部众,当即催马跟在余化龙身后,向西门行来。
待二人立在西门城头之时,杨钦却说不出半个字来了。
杨钦立在西门之上,最先迎入眼帘的并非是军卒军阵,还是一根细长的竹竿,这竹竿的头上悬着一面夏字大旗,只是旗面已然破损,甚至还多有血污在上,除此外竹竿的最顶上,血淋淋正挂着一颗人头!
举竹竿的小兵似乎害怕杨钦看不清楚,特意迈步来到护城河前十数步处站定,如此距离下杨钦自然是一眼就认出那颗人头,不是旁人,正是自己身后巴州城的守将夏诚!
杨钦见此连连吸气,闭目在马背上缓了许久,才强行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从那颗人头上移开,看向城下这支大军。
只见眼下这西门外,是整整一万军卒列阵以待,其中五千骑卒分为两队,护卫大队两侧,五千步卒整装待发,那是刀盾手在前,长矛手在后,神箭手更是引弦待发。这一万人一个个是盔明甲亮,手中高举的兵刃更是寒光乍现,正当中簇拥着一员大将,此时也正手捻须髯,向自己这边望来。
但见这员将身披九鹏寒铁铠,甲上鹏鸟一只只是栩栩如生,似要破甲而出一般,腰间悬三尺宝剑名为湛卢,身背后斜插钢鞭一柄乃是皇王御封,得胜钩上一柄沥泉神矛更是怪蟒所化,马前马后步将两员,虽然是家丁打扮,可那两条大棍却透出层层杀气。
往背后看,一面大旗迎风招展,上写精忠大帅,正当中斗大一个岳字,杨钦看到此倒吸一口凉气道:“世间莫非有真神在,如此气度岂是凡人可比!”
一旁的余化龙却笑着用肩膀一撞杨钦道:“哎,别忙夸啊,你不是要待价而沽嘛,你听我的,你现在点齐人马,就出这西门,奔着旗脚下那员将杀去,你这板门大刀,来他个力劈华山,准让这小子好看,你也能得个好价钱!”
可杨钦此时却将脑袋摇的向拨浪鼓样,“哎,兄弟此言差矣,哥哥我是人啊,凡人岂能与天抗!况且岳元帅用兵如神,自到夔州以来,三日连破三城,我这达州城已是孤立无援,再战又有何意?”
“那哥哥你这是决定?”
“来啊,小的们,扯起白旗一面!随本将军,出城迎接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