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斌一听赵忠这话也是一愣,边品杯中清茶,边思考着赵忠说的两个选择,待将碗中茶喝罢,不等赵斌说话,赵忠就急忙又为自己少爷添上一碗,赵斌坐在那里一连又喝了三碗清茶,方才在茶碗放在一旁。
“忠叔,你看这样行不,如今西北三路的局势已然稳定,太行山八陉也被陆登治理的如同铁桶一般,因此我想咱们能不能把父亲、母亲接来太原府,咱们在这边过个团圆年啊?”
赵忠一听赵斌的这个建议,双眼不由得一亮,“如此果然是两全之法,只是咱们府内的防卫仅靠现在这些可不够啊,另外城里那些小老鼠一旦知道老爷、夫人,恐怕也不会安稳啊。”
赵斌闻言微微一笑,“这有何难,忠叔你先去书一封,让福伯先来,想来有你们兄弟三人在此,我想王府内应该能和铁桶一般吧?至于城内的那些老鼠,忠叔,年前见点红不也是添添喜气嘛。”
赵忠一听自家少爷这话,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微躬的身形也直了直,“好,既然少爷有话,一切都交给老奴吧,我这就去给福哥传信!”
赵斌点点头,随即揉着微微发涨的太阳穴,迈步向外走去,“忠叔你看着安排,我先回去歇着了,这酒喝得人实在难受”,赵忠急忙在一旁取过一个灯笼,借着屋内的烛火引燃,随后在前头为赵斌引路,待将赵斌送回屋后, 又返回自己屋中,给大名府传去密信。
有暗卫这完善的情报系统在,这封密信第二天正午,就出现在赵安的案头,“福伯,这小子是要给我这当爹夸功啊。”
坐在一旁的管家赵福笑道:“少爷在西北这些年做的可算是不错,在民间积累的声望颇高,如今秦凤、永兴、河东三路可以说是只知贤王千岁,不知建康万岁啊。”
赵安点点头,“这小子别的不说,眼光最是毒辣,再加上二十多年的民间生活,让他一眼就看出我大宋的弊病啊”,赵安说着摇头感叹道:“与士大夫共天下?这一百多年了,谁都没说出半个不字来,父亲和我也是竭力拉拢这些人,可如今再看此事 ,这些士大夫既可以与我赵家共天下,也可以与金人共天下,实不足取信也!倒是斌儿如今的路子,似乎比咱们这些年更容易见成效啊。”
“少爷乃是天降麒麟子,一出生时就有金云笼罩,鹏鸟来喝,就连相貌也颇像太祖爷,可见其实乃我大宋中兴之祖啊!”
赵安抬手笑着点指福伯道:“你啊,你啊,就你这张嘴会说,行了,既然他都专门请我去太原了,我这当爹的也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你去通知赵年一声,让他领本部人马先过去吧,另外再将关将军请来,我同他交代两句,这一个年过的,怕是没有一两个月回不来。”
福伯急忙拱手出书房,前去各处通传,随着赵斌腊八节传出的这一封密信,太原府和大名府这两边算是忙活开了,王府内外看上去倒没什么变化,也就是多采买些过年的物资,多准备上几盏花灯。
可在寻常百姓注意不到的地方,却又另一番热闹,赵忠领着手下的人,对守在王府外的各方情报势力展开了清洗,直杀得每天夜晚街道上都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城内数家酒店茶肆在不知不觉间都换了掌柜。
而王府之中,各处明暗岗哨更是比之前翻了一倍有余,像赵忠、赵德这样身手的人,更是达到了五人之多,分散守在书房、后宅、银安殿、府门等各处机要关键之地。
至于城外的练兵场,倒是因为新年将至,各项训练暂时告一段落,每日每军只是简单习练两个时辰的武艺即可,众将也都撤回城中,或在府内准备酒宴,款待旧友,或采买物资准备新年,整个太原城内的气氛倒也说得上是轻松愉快。
就在这轻松愉快的氛围中,时间也来到大年二十三,这一日王府内的下人丫鬟早早被赵忠唤起,在王府内外好生洒扫收拾一番,而赵斌夫妇更是早早起来沐浴更衣,各自换了一件崭新的袍服。府门外张立、张用兄弟更是顶盔贯甲,领着五百精骑静候在府外。
随着城内钟鼓楼上响起报时之声,赵斌带着自己夫人韩溪云,身后有赵忠、赵德二人相随,马前有张立、张用开道,带着五百精骑浩浩荡荡来到太原城东门以外。
随着赵斌这队人马来到城外十里长亭处,由打太行山方向的官道上,也缓缓行来两辆四轮双马的马车。头一辆马车的车辕上此时正堆着一件厚重的皮草斗篷,远远望去只能隐约看见着皮草斗篷下似乎是有个人,可是因为这件斗篷太过硕大,让人一时间也难以确定,唯有那斜支出斗篷,不时挥动一下的马鞭,证明着其中似乎有个活人。
而在这头辆马车前,还有一人胯骑战马,在这寒冬腊月却仅仅穿着一件短打锦衣,而得胜钩上挂着的那柄长枪,似乎在表明这人卫队长的身份。就见此人端坐在马上,不是站起身形向前了望,不时招呼守在马车周围的数十名护卫,加紧速度,不可懈怠。
再往后看,后一辆马车的车辕上斜坐着一人,这人虽然也披着一件斗篷,但是却并没向前车那样,把自己紧紧裹在斗篷之中,对于这人来说,这斗篷似乎更像是一个靠垫,让他倚在车厢上时不那么难受。
往面上看,此人约莫五十岁的年纪,但却是面白无须,除却手中擒着的那根马鞭外,身旁的车辕上还放着一副铁拐,显出此人的与众不同。
与前车相同的是,这辆马车外也跟着一匹战马,而不同之处则是,这匹战马此时正缓步跟在马车旁,马背上端坐的也是一位少年,此时正低声同马车内的人在聊着什么,不时还有笑声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