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斌等人自入永兴军路以来,在暖泉寨换了盔甲装备,这一队五百军卒就再没机会脱甲休息,从黎明到来时赵斌挥戟斩杀遇到的第一队金人小队之后,一连三天虽说没有大战,可是小战却是接连不断。
这要是遇到金人的百人队,那就或由赵忠、或由张家兄弟统领,一百人马出击,无论是这其中哪一个,都是纵横两军的大将,区区金人百人队的队长自然不是对手。
而要是遇到五百人往上的队伍,则是赵斌亲自挥戟引兵出击,这五百骑卒可是昔年方腊起义后失败所余军队,这些能从那样的战场下活下来,身上功夫可见一般,如今更有赵斌亲自引领在前,每日又有赵忠安排调度的肉食面点,故此一旦遇到战斗真可谓是奋勇当先、效死拼命。
就这样赵斌这一队人马可谓凿穿永兴军路,由绥德军始一路往西南而行,最后到宁州方止,而此时宁州境内三水汇聚,境内马岭河乃是泾河的最大支流。因为此河主要流经陇东黄土高原,所以含沙量极高,状若泥浆,故此汉时也称泥水。
众人眼前正被此河拦住去路,赵安望着眼前的马岭河道:“少爷,这三天可真是不易啊,大小十数战,想来咱们这一队人马的情报,现在也该出现在完颜娄室的书案之上了。”
赵斌轻笑道:“这老家伙没少伤我宋军儿郎,如今这永兴军路内多少男儿奋起反抗,路内多少关寨都盘踞有义军盘踞,咱们这五百人一路下来也不过才造成他几千损失吧?这位恐怕未必会那么上心吧。”
赵忠闻言笑道:“少爷有所不知,这西北义军队伍虽然数量众多,但是远远比不上当年的冯将军等人。当年冯将军等人麾下多是各地兵卒,西北义军则多是当地百姓,一般是一个村子或数个村子为了躲避兵祸,这才寻一空旷关寨搬入,这些人马靠着村中的壮丁自保有余,但要像咱们这样凿穿永兴军路,可是万难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次大战这些义军是指望不上了,不过咱们一路没有挑旗报号,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也就是如今时候未到,且容他一阵,等时候到了我定要亲取他项上人头”,赵斌看着面前浑浊的江水缓缓说道。
“少爷可是需要人手?要不老奴我传令家中,调些人马北上?”
赵斌微微摇摇头道:“不可,离家时父亲已然给我三道暗棋,要是再调家中人马,岂不是平白弱了你家少爷我?放心,如今局势还在可控之内,且先传令渡河吧,咱们也该去见见父亲给我的暗棋了。”
赵忠当即带赵斌向后传令,随着一声令下,身后五百军士齐齐下马,而这时岸边已经停靠着赵忠早早安排好的大船,有过先前渡黄河的经验,渡这小小的马岭河众人更是默契有加,甚至还分出数人帮张睿搬运书籍。
说起张睿来,这几日可是苦了这位博观先生,这位原本在晋宁军中手无缚鸡之力、靠变卖家产度日的书生,可这三天下来,在战场的催化下,这位竟然硬生生练出一套刀法来,虽说不能冲阵杀敌,可是护住自己的书车那是游刃有余。
这边赵斌等人忙着渡河,再说金人军中,帅帐之内一张桌案摆在正中,案后端坐一员老将。只见这人年岁在五十岁上下,鬓边已然有几缕白发,颔下一副络腮胡,长有半尺,其中也隐隐透出几根白髯。
身后左边盔甲甲上一副黑铁重甲,肩头上一对黄金兽吞乃是犀渠怪兽,兽头上伸出一只粗壮怪角,两肩头正是两只尖角斜指半空,另一边则是一兵器架,架上立着一柄狼牙大棒,长有八尺,仅仅狼牙棒头就有两尺长。
而此时这人正端坐案后,逐件处理军务,这时一名金将进帐道:“启禀大帅,永兴军路传来消息,那队义军如今已至宁州境内,那边有宋人大军驻扎,可要继续派大军追剿吗?”
案后那老将闻言一愣,继而追问道:“到宁州了?如此看来这队宋人义军是去投靠西军,找那曲端去了,既然如此就不必再追了。这队人马战力颇为不俗,小股部队追上只能是白白送死,要是再派大股部队追过去恐会惊动西军,如今国内大军将来,昌平王将至,不易贸然再起大战。”
那将军听老将如此安排,不由得急切道:“大帅,这一队人马自绥德军始,一路挺进,沿途所遇我军人马,全都惨死,少有生还。他们一路行来已经死杀死我军不下五千人了!就,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宽心,他们这次目标如此明显,必是为了投靠西军,等他们入了西军还怕以后没机会对付他们?且等等,国内二路大军就来了,到时候咱们把曲端、吴阶这些人一道清算!”
那将也只得闷闷嗯了一声,随即退出大帐,而帐内老将看着那人的背影,摇头轻叹道:“这支军马岂是那么好相与的,能以五百人冲击千人队的宋人在西军中都是难得,可这支人马冲击两千人都不伤一兵,其中必有大将啊,甚至可能不止一位大将。这西北可是越来越热闹了,希望昌平王来能多带些人手吧,我这把老骨头可撑不住多久了。”
金人这边就这样放弃了对赵斌这一队人马的追击,而赵斌这边也顺利渡过马岭河,因为这马岭河浅,只能用小船来回摆渡,所以众人忙碌了许久。而随着渡过马岭河众人也算彻底渡过乱地,来到西军坐镇之地,赵斌当即传令卸甲换装,众将借着浑浊的河水洗净盔甲兵刃。
这样一来赵斌这一队人马在河边足足忙了一个时辰,才重新上路,依旧是五辆书车居中,赵斌等人在前,其余人马维护周围。可惜一行人刚经历数场大战,一身煞气难消,不然真有几分商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