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术看着在自家人马中大开杀戒、耀武扬威的严成方,被气的在营前哇哇怪叫,“来人啊,抬本王金雀开山斧来!某要砍了这使锤的小王八蛋!”
当即有亲兵为金兀术抬来大斧,牵过赤炭火龙驹,四太子跃马冲出营门奔着严成方冲来。随着兀术向前,这三万金兵的军心也算安定下来,一个个跟在兀术身后,复又重新列开阵势。
等金兀术冲到两军阵前,这两万多金兵也重新列开阵势。严成方一看金兵不乱了,金兀术也快到了,唯恐自己被金兀术指挥三万金给围杀在当场,当即急忙拨马回到高宠身边。高宠一见金兀术领兵出马,当下也是面色一凝,手提金枪缓缓领兵压向前来,两路人马二次在牛头山下派兵列阵。
金兀术看着对面二人,缓缓开口道:“二位将军,这是咱们第二次交手了吧?前次闯营而过和二位匆匆一别,今日咱们几人可要好好叙叙旧”,边说边将手中大斧子横担在马鞍鞒上。
高宠微微一笑催马来到阵前:“怎么,四太子?你这是耳朵上的伤又好了?今日想和高某再试试?”说着将金枪举在眼前,微微打量一下枪尖。
原本严成方一人在自己营门前,金兀术还有心一战,想要借着兵势斩了严成方,也算是为大军立威。可此时看着骑在万里烟云罩上的高宠,还有后面列阵齐整的五千兵马,不由得苦笑一声,明知不是对手,可是就这么拨马回去,未免太损士气,当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孤王这两次攻宋,可都是这匹怪马上的人给我添了不少乱啊,只是不知如今这马怎么归到王爷胯下了?”
高宠微微一拱手:“自然是公子送给我,让我凭此马好取你狗命!”
听高宠如此说,金兀术急忙摇摇头:“高王爷,这事你就不必大言欺我了,要是他赵斌真要杀我,也不用等你了,我这斗大的头颅早就被他画戟斩下了。如今仔细想来,这一年来赵斌和我交手,手下可是没少留情啊。当年潞安州外,我二人可是早就有过约定!”
金兀术此言一出,高宠和严成方不由得愣在当场,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动手上前,和兀术厮杀,正在两人愣神之时就听见自家人马队后,一道声音缓缓传来,“四太子,你如今这手上武艺不见长进,这断章取义的本事可是越来越高了啊,区区三言两语就将我这二位大将说的踌躇不前了,比那日潞安州营外,可厉害多了。”
高宠和严成方急忙回头看去,就见自家五千人马闪到左右两边,正当中赵斌一身黑袍,岳飞则一身九鹏寒铁铠,两人肩并肩,正骑着宝马缓缓来到军前,而说话之人自然就是赵斌,此时双手微微搭在马鞍上笑看金兀术。
“额 ,赵公子,某家也没有说错话嘛,这几次算是承让了啊!”金兀术说着还微微向赵斌拱拱手。
赵斌冷哼一声:“四太子,你可别红口白牙的在这牛头山前栽赃与我,我这几次可不是刻意相让,实在是有别的要事在前!既然今日你这么说,那我不杀你,岂不是与我名声不利!”说着抬腿摘下方天画戟,手中微微一抖,戟尖微微指向兀术。一见赵斌都抄家伙了,岳飞、高宠、严成方三人也急急端好兵器,四人虎视眈眈的看向金兀术。
金兀术一见对面四员大将,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自己:“兀术啊,兀术,你逞什么能啊,那四个草包死就死了,你出什么头啊 ,现在别说他四个人打你一个,就是任意一个上来,你也没有稳赢的把握啊!”看着四人兵刃上闪过的寒光,金兀术不由得暗暗咽了口唾沫。
好在此时兀术身后金营之中,三声号炮响亮,哈密蚩和大王子粘罕急忙忙率领两万人马,冲出大营,来到兀术身边,一见到自家军师,金兀术仿佛是有了主心骨,急忙往后一带战马,来到二人身边,至于两万金兵自然而然和前队汇合,随即在营前空地上二次排摆列阵。
眼看五万人马重新列阵,哈密蚩冲着粘罕点点头,自己则催马来到军前:“赵公子,赵公子,咱们如今乃是两军对阵,我们布阵,你们被围,这杀一二个将领对大局无碍,就算你今日斩了四太子,我营中还有大太子粘罕,还有五王泽利,三王答罕在呢。咱们何必如此急躁呢,还不如好好坐下来谈谈,谈谈。”
赵斌一见哈密蚩这副模样,不由得笑道:“我说哈军师啊,你们今日这是玩的什么路子啊?先派这么四个草包出来调笑,又派四太子和你出来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怎么?你这是又学了什么新的战术了?至于你说大王子、二王子的,要不这样,高将军、严将军、大哥,咱们四个分分,一人来一个,不求杀敌,但求斩将,看看哈军师这副说辞还有何用!”
赵斌左右这么一招呼,严成方最先乐了,手中两柄大锤一磕:“好啊,斌叔,刚好我把这哈军师料理了!”
谁知哈密蚩见此,非但不惊,反而微微回头看看身后,“赵公子,你看看某家身后,恐怕你在想杀我们二位王子不容易了吧?”
只见粘罕拉着金兀术,两人一齐来到五万大军之中,此时军中竟然立起一座楼车,粘罕将兀术送上楼车交代两句,自己又急急下车,赶奔后面大营之中。
赵斌和岳飞见此不由得对视一眼,赵斌看向哈密蚩缓缓说道:“怎么,哈军师,莫非前面那四个元帅都是你们的诱饵?一举舍弃四路大帅,就是想诱我和大哥下山,好靠大阵强留我们?”
谁知哈密蚩反倒摇摇头:“我这三十五万人马,要是就为了你们二人,岂不是大才小用了?我也知道你们最近没少研究我布的这座大阵,今日某索性将这大阵发动起来,让你们兄弟看个清楚!”
哈密蚩话音落下,粘罕也回到后面大营之中,周围八座营盘立时运作起来,三十五万人马,都不用大动作,原地一齐跺跺脚都多大声势呢,一时间周围烟尘四起,喊杀声不断。
赵斌和岳飞急忙四处查看,奈何如今在山下,地势太低,终究看不清楚,颇有管中窥豹之感。两人看的认真忽听哈密蚩说道:“两位可回山耐心观看,我这大阵运转一柱香的功夫,请你们慢慢研看!”
岳飞此时还在认真看阵,赵斌则双目如电,看向哈密蚩:“哈军师恐怕没这么好的心吧?有何条件咱们还是当面讲明吧,不然斌宁可阵前斩将,想来只要杀了你们这几位主阵之人,你这三十五万大军也是不攻自破!”
哈密蚩听赵斌如此说,当即笑道:“不错,赵公子果然一语中的,切中要害,只要杀了我们几人,这大阵的确立时可破。可公子你别忘了,咱们如今是在你大宋腹地,而你们满山军士不满十万!要是我们这几位主帅全死了,这三十五万人马在此地分崩离析,你大宋国内安能有片刻安宁!又有多少黎民百姓要承受此兵患!”
哈密蚩此言一出,可谓切中要害,赵斌可以不管山上完颜构死活,但是不能不管黎民生死,正在想如何回驳哈密蚩,就听身边岳飞缓缓开口道:“那不知军师有何条件?还请军师明言!”
“也没别的,就是想和岳大帅,和赵公子打个赌,咱们就以七日为期!二位尽可放手攻阵,要是能破我大阵,那自不必说,我大军就此班师回国,二位不死,我大金永不提攻宋一事!”
听哈密蚩如此说,赵斌和岳飞不由得对视一眼,继而齐齐说道:“但不知,这七日时间,要是攻不破,我二人又要如何!”
哈密蚩捻着胡子笑道:“也没什么,想二位都是天下少有的大将,想要强留你们二人,肯定是强留不了,只是还请将我们大王子的那位义子干儿还给我们!只要还了人,不但两位将军可以就此离去,这一山的其他人也紧接可以离去!”
哈密蚩此言一出,岳飞、高宠几人是一头雾水,毕竟完颜构登基之后,自然不会大肆宣扬自己在金营之中的丑态,更别说自己还认贼做父,弃姓改名,因此岳飞几人都不知哈密蚩口中这位义子干儿说的是谁。
但赵斌对于此事知道的可是一清二楚,听哈密蚩如此说不由得冷笑一声:“我说哈军师,你这一计可是真毒啊,一旦失败不光这几日苦功化为泡影,我兄弟二人的名声也就此臭了!这赌约我们要是不接,你又有何办法?”
赵斌此言一出,哈密蚩也不多言,回身微微冲楼车上的金兀术一礼,就见金兀术从面前案上拿起一柄黑旗微微一摇。当即有楼车前后左右四名金兵,拿起四面硕大黑旗,迎风挥舞起来。
这四面大旗一动,周围金兵就动,非但如此,大军之后八座大营中也各自升起一面黑旗,一时间似乎所有金兵都向山前围拢而来。哈密蚩看着左右大军的变动,继而笑道:“我知道几位都有斩将夺旗,马踏连营的本事,也知道如此距离之下,赵公子大戟微微一挥,就能取某性命,但不知几位可能抗住这三十五万人的齐心围杀?你们抗住这围杀之后,山上又能抗住吗?”
几将看着左右军士变动,不由得眉头紧锁,各端手中兵器,只等一声令下就冲杀向前。谁知正在此时,岳飞将手一抬:“哈军师,这赌约岳某应了!七日,就七日,岳某必破此阵!”
哈密蚩闻言哈哈大笑,当下催马向前,伸出右手,在岳飞在牛头山下,连击三掌:“既然如此,就请岳帅回山,咱们七日以后再见分晓!”这边击掌完毕,那边楼车之上,金兀术将黑旗又摇了三摇,楼车四角的军士自然是猛摇大旗,八座连营之中的黑旗却缓缓降下,周围的金兵顿时止住脚步。
岳飞看着这一幕暗暗点点头,当下也不多说,一拨马头,招呼着赵斌几人就此收兵回山。走在半山路上,严成方最是沉不住气,抢先问道:“斌叔,方才哈密蚩所言的那位义子干儿究竟是何人?不如咱们就将这人给他,这样也好保众人无恙啊!”
高宠则隐隐有了猜测,双目紧盯赵斌,似乎在等那个答案,而岳飞听严成方如此问,也急忙看向赵斌,可却微微摇摇头,示意赵斌不可说出来。其实除了严成方出身草莽,不知这里面的名堂,高宠和岳飞在这一段路上已然隐隐猜到了,毕竟若大一座牛头山上,虽然兵丁甲士不少,但能当粘罕义子的,那是只有一人够格啊。
高宠看赵斌是想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而岳飞摇头则是希望二弟不要说出此事,毕竟如今不单单是四将在此,还有后面的五千兵卒呢。此事一旦说出去,赵构这名声算毁了,牛头山的士气也就完了,毕竟保驾和保金国义子那是不样的。
赵斌见此,也只得苦笑的点点头,继而对严成方说道:“偏你一个关心此事,怎么就不能是我和你飞叔五日破阵,七日活擒兀术?今日山下这一番对话,句句机锋,处处陷阱,你竟然一句都没差距,还在此关心什么义子干儿,不管是何人做出这等认贼做父之事,那给我赵某当孙子都不配!”
一听赵斌此言,高宠不由得暗笑捂嘴,岳飞则是苦笑的摇摇头,严成方却被自己叔叔说的委屈不已。赵斌则顾不上严成方,继续和岳飞说道:“大哥你刚才看见了吗?这哈密蚩好聪明啊,如今山下恐怕不止是八门金锁阵,从兀术所用旗色,大军行动气势来看,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五行阵的味道啊。”
岳飞点点头:“不错,不过不单单如此,今日哈密蚩仗着大阵兵势,提出这赌约,我怎么觉得,似乎是他们也撑不住了?贤弟你可探听到他们粮草情况?”
听岳飞如此问,赵斌不由得暗暗挠头,心说:“终究是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