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奎听闻高宠和赵斌的话,却面露难为之色:“那个,公子,高家哥哥,我这领人去是有事情要办,这次是途经这里,正碰上郑家哥哥犯浑,如今误会说开了,小弟这就先走了啊”,张奎说着就走回自己马匹身边。
赵斌笑道:“张将军慢走啊,不要那么性急嘛,没准咱们同路呢。”
张奎闻言,面色一凝:“公子,这恐怕未必吧,我去那地方你不单不会去,恐怕还会阻拦张某呢,免得到时候争吵,咱们再起了冲突。”
赵斌摇摇头道:“张将军却是小看赵某了,你要去的那地方,赵某可比你先到一步,如今可是二次出来了。”
张奎和高宠闻言都是双目一凝,齐齐问道:“公子莫非是从牛头山而来?”话音落下,张奎紧接着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要是以前不知公子身份,那此言可信,可如今我等已知公子身份,凭您的身份怎么会去牛头山那地方呢,公子莫要耍笑我等了。”
一旁的高宠却说道:“前些日子听闻牛头山一事,我就派出家丁四处打探,有家丁回报,说公子亲引一万甲士上山救驾,前面知道公子身份我还以为是个谎信,不曾想竟然真是公子您!可,可这是为什么呢?”
赵斌见张奎和高宠都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不由得笑道:“两位将军,岂不闻国仇家恨?这金兀术南下是为国仇,我两脉恩怨实为私怨,我赵家儿郎,中原汉子,欲要报仇雪恨当凭手中长戟,胯下战马,凭民心所向,众望所归,要是借此国破家亡之机,假手兀术金兵之势,纵使恢复祖宗基业又岂能服人,你张将军刚才不还想领军先走吗?”
张奎闻言挠挠脑袋,惭笑道:“却是张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将军所料不错,我在家乡打出安乐王的名号,募得青壮三千,想要领人勤王,刚好这一路上能顺便招呼郑家哥哥和高家哥哥。”
郑怀一听张奎提起自己,赶忙说道:“张家兄弟,高家哥哥,你们两位快别打哑谜了,什么牛头山,什么君子小人的,公子到底是要去哪啊?”
张奎笑道:“哥哥,莫急,莫急,你来,听小弟给你解释。”说着拉着郑怀去一旁为他细细解释。
原来这三人之中高宠有母亲陪伴,张奎更是父母双全,唯有郑怀是孤零零一个人,身边所伴都是家丁忠仆,好在当年老王爷去世留下了可靠之人,替郑怀操持家务,不然如今这位汝南王恐怕都要流落街头了。不过即便如此,这家丁奴仆们对于外界的事还是少对郑怀提及,每日多是哄着他练练武打打猎,不曾提起什么朝事,牛头山之事更是瞒了个密不透风。这一来是怕他冲动之下,杀奔牛头山,平白丧了性命,致使汝南王一脉自此绝矣;二来则是怕郑怀也打出旗号,四处募兵,到时候损耗的都是府里银钱,这家丁奴仆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赵斌看张奎拉着郑怀在那边低声细语,解释前因后果,自己也不闲着,转头看向高宠道:“如果我所料不错,高将军今日来此也是为了这事吧?”
高宠也不藏私,大大方方应道:“公子猜的不错,这些年朝事纷扰,我索性将东平王府迁到前面的红桃山中,每日在府中陪伴老母,习练家传枪法,后来听闻靖康事变,家母劝我当效仿先祖抵御外寇,因此我就打出东平王的旗号,募兵练兵。好在这王府每年存下的俸禄不少,靠着家中存银也练了三千精兵。这不是听闻牛头山出事,岳鹏举孤军保驾嘛,我这才急忙忙收拾了先祖宝甲,想来唤上二位兄弟,一起赶去勤王。”
赵斌闻言不由得感叹道:“当年开国之际,先祖封下九王八侯,各家先祖可谓显耀一时,可后来历代对于各家也是亏欠良多啊。不曾想至此国破家亡危机之时,最先出来的还是你们这些人啊,几位,受赵某一拜,我赵家对不起你们啊!”说完双手抱拳深施一礼,冲着高宠、郑怀和张奎深深一礼。
张奎和高宠见此急忙用手相搀:“公子言重了,言重了。”一旁的郑怀则是想起自己先祖之死,不禁又是双目垂泪。
高宠心说:“这不行啊,说一句哭一会,哭一会,拜一会的,今天没个完了”。于是急忙说道:“公子,二位贤弟,咱们要是再这么说下去,岳大帅可是要急死了,既然张奎你的人马也已经领来了,郑家兄弟手下也无兵马,不如咱们就此出发,我麾下三千兵丁也早早准备好了,咱们领上兵马直奔牛头山,毕竟军情紧急啊。”
赵斌几人此时也反应过来,郑怀此时经过张奎的解释,也明白过来,急忙和自己的老管家交代了两句,又回马厩中迁出一匹宝马良驹,只见这是一匹大青马,蹄至背高八尺,头至尾长丈二,不仅高大雄健,而且性格刚烈,野性十足。几人看着这匹马不由得笑道:“郑怀啊,你可真是个财迷啊,出门打猎连好马都舍不得骑啊。”
郑怀看着大马只顾挠头,还是一旁的管家帮腔道:“几位贵人见笑了,这马是当年老王爷艾叶青鬃兽的后代,如今只有一岁多,平日里少爷出门闲玩,我们心疼马匹,也就没让少爷骑乘,如今这上阵杀敌,好马如同双足,自然要骑这宝马良驹。”
谁知这话一出,高宠不由得眉头紧皱,又看向自己死去的青鬃马,赵斌见此一笑,拉起高宠的手来到万里烟云罩的身边:“高将军,这匹马你看如何啊?”
高宠看着眼前这马,前几年万里烟云罩被赵斌养在府中,可谓养的是膘肥体壮,最近一年来又和赵斌南征北战,东奔西跑,浑身筋骨舒展,肌肉鲜明。这马蹄至背足有一丈,头至尾更是一丈五尺多长,浑身毛色灰白油亮,虽然以灰色为主,但是此马精气神不减分毫,四蹄周围长了一圈黑毛。
高宠不由得赞叹出声:“此果然异马也,寻常马匹若是如此体型恐怕奔跑不便,可我听闻昔年黄河之时,公子此马和兀术那赤碳火龙驹相比也是不差分毫啊。”
赵斌笑道:“将军喜欢就好,久闻将军有霸王之力,今日比试更是让赵某大开眼界,而将军劣马死在我手中,赵某就权以此马补偿将军。”
高宠连连摆手:“如此不妥,不妥,这巨马黑戟可是公子的标志啊,某怎可夺人所爱啊。”
赵斌笑道:“江湖盛传,我名为玄青公子,此马色灰,也是名不副实,还不如就此送予将军,也算宝马赠英雄。”说完不等高宠再反驳,赵斌紧走两步,赶到早已死去的青鬃马身旁,摘下两个马镫,安在万里烟云罩那特质的马鞍之上,忙完这些,赵斌一手拉马镫,一手牵马缰:“高将军,切莫推辞了,赵某为你执鞭坠镫,还请将军上马!”
高宠见此,也知道推脱不过,只得扳鞍认镫,翻身上马。这高宠本就生的身材魁梧高大,掌中金枪也是又重又粗,此时坐在这巨马之上,倒是比赵斌那偏瘦的身形还要合适许多。高宠坐在这马上可谓坐立难安,左右扭动着身体:“公子,这,这马送给我了,你日后行走战场可怎么办啊?”
赵斌摆摆手道:“我本就靠步战胜人,就算没有这马战力也不会减损多少,更何况今日遇到你们,恐怕这两军阵前也不用我再去卖弄武艺了,无妨无妨。”
张奎和郑怀两人见此急忙催马赶上前来:“哥哥,这马和你神力相配,大不了从今往后咱们哥三个护着公子,再为公子找匹宝马良驹也就是了。”
赵斌也在一旁说道:“是啊是啊,有你们三个在,我也不用动手了,至于宝马良驹这事,咱们随缘而定,随心而动就好。眼下还是请郑公子借我一匹寻常战马,权做代步之用就好。”
郑怀连忙喊道:“有有有,我这府里就马多,来人啊,牵匹好马来!”
正在此时,官道另一旁的山林,传出一声虎啸,四人急忙忙看向一旁的林中。郑怀的家丁和张奎带来的壮丁更是一阵大乱,纷纷拔刀拎枪朝向树林之中,赵斌几人仗着自己一身武力,又有兵刃在手,倒是丝毫不乱,几人看向郑怀笑道:“咱们这汝南王府附近,几时竟然出了猛虎?有你郑怀在,他怎么没变成虎皮袄啊?”
郑怀也是一奇:“怪了,今日我领人出去打猎,别说虎了,连獐狍野鹿都不曾见过啊,怎么会无故来了这么一只猛虎,莫非我的猎物都被这孽畜吃了?”说着手中大棍就拎起来了:“要是如此,小爷今日可要吃虎肉了!”
说话间,那头猛虎也窜出树林,只见这虎头至尾一丈二,肩宽背后,浑身上下皮毛雪白,显得一条条黑色条纹分外显眼,头顶上一个王子,真好似水墨点染而成,一笔写就。只是此时这虎似乎被什么东西追赶,看不出丝毫凶狠之意,反倒眉宇之间竟然透露出惊恐之色。
高宠一见,不由得奇道:“怪哉,竟然是这孽畜。”
几人闻言又是一愣:“怎么?高将军竟然认识这虎?”
高宠定睛又看:“不错,是这家伙,这虎久居红桃山中,我当年迁王府到山下之时,唯恐附近林木高深,暗藏什么凶兽害了家中老母性命,因此特意带家丁扫荡山林,正遇此虎。那时他还没这么大,还是只小虎,我唯恐有大虎在山,就一直暗暗跟随,想要来个连窝端,结果这虎竟然真是孤零零一只。我就想仗着武力活活打死它,好得一件上好完整的虎皮,不曾想这畜生甚是有力,和我斗了个有来有回,我索性就将它留在山中,借它磨练拳脚,恐它饥饿伤人,因此也长喂它些猪羊活禽。”
几人闻言不由齐声赞道:“高将军好勇力,这杀虎容易,战虎可难啊。”
高宠连忙摆摆手道:“我也是仗着这虎小体弱,后来等我武艺练成了,也就舍不得杀它了,一直留他活在后山之中,每逢寒冬喂它些吃食,这虎倒也破通灵性,长长为我护持宅院。”
郑怀在一旁说道:“既然如此,哥哥没有宝马怎么不骑虎出征啊。”
张奎在一旁一拍郑怀:“就你聪明,你不看看这虎矮多少,哥哥要是骑在虎背上,那双脚还不踩在地上啊。”
高宠也笑道:“张家兄弟说的有理,况且这猛虎奔跑,讲究个缩身展骨,一旦跑起来背上那个大龙翻涌不止,哥哥我可坐不稳身形。”
一旁的赵斌闻言,心说:“这高宠战虎,竟然都发现生物学知识了,竟然能发现这猫科动物和马科动物奔跑的区别”。赵斌心里想的自然不可对人言说,况且说了也听不懂,但是嘴上也没闲着:“既然这虎是高将军家养的,那咱们今天虎肉是吃不成了,只能看看这虎后面是什么凶兽了,咱们弟兄能不能改善改善。”
赵斌说完,众人也反应过来,能把如此猛兽追赶至此,那必然不是凡类啊,一个个急忙拿好兵刃,赵斌因为如今无马,更是反手取出鹿角双刀拎在手中。这白虎此时也看见高宠了,竟然好似得了救星一般,头摇尾巴晃的躲到高宠身后,再也不敢露头。
赵斌几人则是严阵以待,双眼不错神的盯着树林之中,忽地草木一动,从林中窜出一团黑影,几人急忙定睛看去,可是一惊不小,郑怀更是惊叫道:“妈呀,这是谁家的怪马!!”
只见这树林之中竟然跃出一匹黑马,这马由蹄至背八尺五,头至尾长丈二,浑身上下乌黑透亮,不见半根杂毛,好似墨玉一般,此时从林中跃出只觉四肢肌肉发达,正仰首四处寻找白虎踪迹。要只是一匹黑马郑怀必然不会惊叫出声,只是此马头顶之上两缕鬃毛拧着劲向上长,好似头生双角一般,腹下的毛打着旋紧贴身体,好似鳞片一般,正所谓头上长角,腹下生鳞。而且这马甚凶,寻常马匹吃草料度日,因此牙口整齐,齿面平整,这马的口中反倒长着一口獠牙,七扭八歪的支出唇外。
郑怀之所以喊出这时谁家的马,则是因为如此凶马背上竟然背着一副鞍鞯,只见这鞍上前后雕有四条飞龙,张牙舞爪金光灿灿,两个马镫也呈龙形,而链接马镫和马鞍之间的地方,竟然也是两条飞龙,不知是何工艺,看上去金光灿灿似乎是金属所制,但是又如皮带一般柔软,再加上得胜钩也是一条金龙,这副鞍鞯有个名头,唤作“九龙宝鞍”。
此马跃出树林,不见白虎踪影,却见赵斌站在人前,却显得喜悦非常,蹿蹦跳跃之间来到赵斌身侧,用大头去曾赵斌。赵斌见此也不由得笑道:“我说怎么如此大的凶威,原来是你这家伙来了”。说着也不迟疑,脚尖一点地,整个人飞身而起,转而腰上一用力,稳稳的落在马背之上,微微一带缰绳,这马当即驮着赵斌来到画戟旁,赵斌拎戟在手:“高将军,今日我得此宝马,你可安心否?”
高宠见这能驱虎的怪马竟然一见赵斌就自动认主,不由得心生赞叹,在万里烟云罩上抱拳拱手道:“此马正合公子,真可谓宝马配英雄,还请公子给它起个名吧。”
赵斌在马上哈哈大笑道:“就叫它墨玉嘶虎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