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连日感叹国破家亡、宗庙崩塌之事,致使食欲不振。此时心结散去,一时间感到腹内饥饿,忙招呼厨下,排摆酒宴。拉着自己儿子和赵斌,也不去前厅就在这书房内开怀畅饮。
如今赵斌身份已明,张叔夜更是打开了话匣子,恨不能一夜之间,就将自己治民安国的学问全部教给赵斌,说一会税收,又讲一会农业,转而又谈起商业,最后竟然还说了几句治军。
赵斌此时也想起,前世这位张大人在历史上可是更为厉害,算的上真正做到了上马治军下马管民。此时两人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记,越聊越兴奋。这一聊不要紧,可是苦了张立张用兄弟,吃饱喝足人本就犯困,又听着老父曾经教过自己的东西,最后竟然直接睡倒在桌上。
赵斌和张叔夜就这样聊到天色大亮,赵斌这才想起自己和兀术还有约定,于是忙起身拱手道:“斌多谢叔父夤夜教导,只是斌此番北上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因此只能先行告辞,等所有事情忙完,再来听叔父教导。”
张叔夜点点头:“公子莫要客气,我这不过是浅显浅见,能帮到公子就好。”
赵斌笑道:“叔父过谦了,这一夜可是让斌大有长进啊。”这句话倒不是赵斌有意谦虚,张叔夜这一夜教导,让赵斌更加清晰直观的了解到大宋种种制度,不停的在脑中将这些制度与前世的知识一一对照参考,从而达到融会贯通之境。
张叔夜微微一笑,见赵斌要走,忙起身相送,同时一左一右,两脚把自己两个儿子踢醒:“你们两个憨货,还不起来好好跟着公子。”
张用此时睡眼惺忪,揉着眼睛说道:“我不去,我要守着老爹,不然你再寻死怎么办。”张立虽然没说话,但也连连点头,唯恐自己一走老爹就抹脖子上吊。
赵斌也笑道:“你们两个啊,安心吧。张叔父自然应了我,就不会再次寻死。”说完又转身看向张叔夜:“不过叔父大人,你孤身一人在这河间府,倒也是个麻烦,不如就将他们兄弟两个留在府中,帮帮大人您,左右也好有个照应。”
张叔夜闻言面色一冷:”少爷,可是这两个憨货做了什么,惹你不喜了?因此赶他们回家。”说着举手就要打。
赵斌忙伸手阻拦:“叔父,叔父切莫误会,斌万万没有此意,只是这河间府内没有大将,恐叔父被金人所害啊。”
张叔夜忙摆摆手道:“既然如此,少爷还是带上他们兄弟吧,这兀术来时不曾见过他们兄弟,如今要是猛然见了他们弟兄,反而是个麻烦。”说着举起的手依旧落在张立、张用兄弟的头上,这哥俩明知挨打,还要躬下身子配合,一人吃了张叔夜一记板栗:“你们二人,老老实实跟着少爷,为父如今既然领命保府,自然不会再寻短见,但是要是你们兄弟有朝一日被少爷赶走,那你们就回来为我收拾吧。”
赵斌不由得摇头苦笑,忙拦住张叔夜还要再打的手:“叔父何至于此,那就让他兄弟再跟着我就是了。前日走的匆忙,这兄弟二人牵着马就和我走了,我观他兄弟二人练的都是马上功夫,不知可配有甲胄啊?”
张家兄弟忙说:“有有有,我兄弟二人有甲,这就取来。”说着转身就奔自己卧房。
等二人取甲的功夫,张叔夜笑道:“这哥俩倒是也有一番奇遇,当年习武略有小成之时,府中后花园塌出一座地穴,这兄弟二人探地穴一人得一副夔牛金甲、一套棍法。棍法名为左领将军棍法,右领将军棍法,两套棍法合则左右呼应,上下配合,分则风雷激荡,声势浩大。”
赵斌奇道:“左领将军、右领将军?这应该是唐时官名,却不知道是哪任将军的棍法?”
张叔夜摇头苦笑道:“拿到这两套棍法,我也一番考证,但是没个结论。”
二人说话间,张家兄弟一人背着一个盔甲包回到书房面前,赵斌有心看看这盔甲,奈何这盔甲穿脱不便,要是穿着甲招摇回去也是不妥,因此只能作罢。三人当即向张叔夜提出告辞,趁着天色刚明,百姓还未起床,就算有人盯梢也能一眼被发现,悄悄赶回小院。
刚一进院,赵忠就迎了上来:“少爷,暗卫传信。”
赵斌神色一正:“屋内叙话。”
说完当先迈步走进前厅,赵忠紧随其后,迈步走进前厅,张家兄弟则是一人一根大棍守住前厅正门。等赵斌坐稳,赵忠垂手说道:“少爷,咱家根据四路暗卫情报,如今金兵大军已经会合,四太子严查喇罕大军,将百户以上军官全部斩杀。”
“这兀术当真是个英雄,可惜错生北国。牌位的事情,查清了吗?”
赵忠点点头道:“兀术如今急于归国,因此分兵两路。一路由粘罕领军二十万,携文籍舆图、宝器法物、祖宗神位,沿黄河北上,走平州回金国。另一路大军,有兀术亲自统领,押解二帝、亲王、太子、皇孙、驸马、公主、妃嫔等一众宗室以及教坊乐工、技艺工匠等数万人,一行人在渡口登船,望河间府而来,此时大军正在收拾准备。”
赵斌闻言奇道:“这兀术为何要分兵两路?而且竟然将祖宗牌位交给粘罕押送。”
赵忠急忙说道:“因为出了喇罕那件事,因此兀术不放心将宗室嫔妃交给他,但是四十万大军一起渡河北上,毕竟耗时太久,所以这才分兵两路。”
赵斌点点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一旦大军开拔,咱们再追却是不便。”略一沉吟,赵斌问道:“忠叔,附近所有暗卫,调动起来有多少人手?”
赵忠略以盘算,说道:“如今草草集合只有不到五十人,要是有一二个时辰,给弟兄们集合,应该能有二百人。”
“好,那忠叔你去集合人手,前往南岸,入金营盗取祖宗神位。”
赵忠急忙道:“少爷,这盗取牌位对于我暗卫来说,其实不难。老爷之所以让你前来,是因为我暗卫成员,武艺大多一般,一旦遇上兀术,我们暗卫恐怕难以保全,因此老爷专门让少爷一道前来。”
赵斌笑道:“我就知道他有这个心思,不然区区几块木头牌位,你们暗卫还不是手到擒来。”
赵忠应道:“根据暗卫情报,这金军有可能以祖宗牌位为饵,引流落在外的宗室子弟前来,好一网打尽。”
赵斌想了想说道:“无妨,忠叔你召集人手,暗入金营,我一会写书信一封,你放在兀术案上。他必然领军来寻我,到那时你们入营盗取牌位,再无武将能敌。”
赵忠想了想道:“要是兀术和众将不在营中,那我暗卫必然手到擒来,这样还可以避免少爷背上见帝不救的罪名,只是凭少爷单人独骑,如何能行。”
“无妨,此次带了马匹兵刃,又有张家兄弟陪伴。你们成功之后,放起花火,我立马撤走就好。”说完赵斌走到书案后,写好书信一封,递给赵忠。
“那少爷你要多加小心,明知不可为,要尽早抽身。”
赵斌点点头:“安心,咱们事成之后,黄河南岸悦来老店,义叔那里会合”
赵忠当即接信在手,转身出了小院,暗卫之间自然有秘法联络,倒是不用赵斌操心。这边赵安离开,赵斌招呼张家兄弟,买些酒肉回来,吃饱喝足,各自披挂齐全,牵着战马走暗道出河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