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那你还是住在这里,本王让人收拾东西,搬回以前的院子。”
而后声音又变得更加温柔,“府上的人你尽可差遣,想做什么便去做,这个院子的人……大多还是以前伺候你的人,便把他们都留下吧?”
似乎是怕沈安言不乐意,他又接着说道:“都是你习惯了的人,也一直待在这院子里,他们熟悉了这些,做事也周到些。”
沈安言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也只打算在这里住到元宵结束,没必要搞那么大动静。
便点点头。
萧景容很高兴,原本已经清醒冷静,此刻却又开始恍惚,感觉像是在做梦。
本想跟沈安言多说几句话,也想陪着他守岁,可时候不早了,沈安言看着面有倦色,似乎习惯了早睡。
他不敢打扰,也害怕自己哪里再做错,惹得原本愿意住下的人又起身离开。
如今的沈安言,已经不是曾经那只随便他怎么拿捏宠爱的小狐狸了。
“那你早些休息,本王……”萧景容站了起来,不知是太激动还是也没有休息好,竟然也晃了晃身体,差点摔倒,“……本王先、先回去了。”
沈安言看着他站起来,但却没有马上走,似乎期待着他说句什么,便垂眸轻声道:“再坐会儿吧。”
萧景容便又立马坐了下来。
但依旧两两相望,无话可说。
这时,忠祥端着热奶茶和点心上来了,见了沈安言,眼神依旧泛着红,面上却带着笑。
他还是很激动的,只是已经不会再像在沈府时那般了。
轻声唤了一句“公子”,忠祥把东西放下后,便默默退了出去,没敢留下来多说话。
忠祥知道,萧景容比自己更需要和沈安言相处。
一直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忠祥退下去后,沈安言想着应该说点什么。
却看到萧景容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然后递给他,轻声道:“喝这个,晚上好睡觉。”
沈安言:……
奶茶里面虽然掺了奶,但也带着茶,和茶水也没什么区别,他没觉得喝奶茶会比喝茶水更好入睡。
见沈安言没接,萧景容便认真道:“是真的,本王睡不着时都会喝一壶,喝完了便好睡了。”
这话令沈安言眉头动了动,但也没皱起来,而是接过热奶茶,抿了一口。
他冬天不太爱喝茶喝水,如今他身体虚弱,出恭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冬天又冷,一不小心就容易着凉,还遭罪。
萧景容问他,“还跟以前是一样的味道吗?”
沈安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奶茶又不是人,还能不一样吗?”
“奶茶也是人做的,喝的也是人,心境不同,味道也会不同。”
“那王爷是希望我觉得一样,还是希望我觉得不一样?”
“本王只想听实话。”
沈安言看着他说,“我这里没有几句实话。”
萧景容却接话道:“那骗骗本王也是好的……”
总好过那么冷清,一点声音都没有。
可沈安言只是岔开话题说道:“王爷,既然我已经回到这里了,是不是该兑现诺言,把之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
男人却犹豫了一下,“皇上应该是让你在这里住到元宵过后,时间还长着,也不急在这一两日的……”
“无妨,反正现在坐着也是坐着。”
“……”
萧景容还想找个借口拖延,毕竟真把话一次性说完了,他怕沈安言就直接搬走了,只是对上沈安言的视线,又怕自己现在不说,对方立马就走。
又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父皇把你娘接回来之前,都城也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闻公公把这些告知于本王时,本王才疑心蛊虫这种东西……”
得知这些旧事时,沈安言还住在摄政王府,当时是忠祥疑心自己母亲的身世,才会暗中撺掇萧景容一起“审问”闻公公,结果知道了一连串的秘史和旧事。
那个虫子,也引起了萧景容的怀疑。
文景帝身为睿国的皇帝,却连一个虫子的来历都查不清楚,那会儿还一连串闹出那么多诡异的事情,萧景容怎么可能不疑心?
虽说钟家满门覆灭之后,那些怪事都没再发生,可谁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引出别的麻烦,所以,萧景容一直在秘密探查。
也就是说,他比沈安言早五年就去查探这些事情了。
说起这些事情,萧景容面色也严肃了许多,“原先本王怀疑这些事情与太后和国舅有关,以为他们早有狼子野心,弄出些巫蛊之术好不动声色谋权篡位,所以才会费尽心思追查……”
那会儿文景帝正值壮年,膝下皇子没几个,可各个都是有真才实干的,哪个继位都能振兴睿国,文臣有太傅和沈越等人,武将有穆凉王和欧阳将军等人,睿国想要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偏生沈家闹出那么一件事情,满门毁于一场火灾。
而这场悲剧,竟然只是源于一只虫子。
更可怕的是……钟家紧接着造反,之后又死了一堆人,文景帝因此心力交瘁,悲痛交加,更是连当时尚是孩童的忠祥都没能护住,到头来……还是因为一只虫子。
那之后,文景帝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传位给身体不太好的先帝。
可继位之后,身体不太好的先帝病情更加严重,一连几年后宫都没有怀上龙子,直到太后入宫了,才怀上龙种。
而皇子生下没几年,先帝的身子更加糟糕,那之后经常是几个月才能上一次早朝,之后没多久便驾崩了。
按着这条线索来看,怎么看都像是国舅和太后得利,毕竟先帝驾崩后,太后以一个女子之身,居然暗中拉拢了不少朝臣,若非有萧景容这个摄政王,只怕如今的睿国已经改姓了。
沈安言压下知道忠祥与自己还有血缘关系的惊讶心情,沉声道:“所以你怀疑,是国舅利用这巫蛊之术,先害了沈越大人,再借机害了钟家,你父皇与沈越大人关系那般好,受了刺激也正常,钟家的事情是雪上加霜,而忠祥和我母亲的事情,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顿了顿,“你父皇驾崩后,国舅又开始把矛头对准先帝,你怀疑先帝可能也是死于巫蛊之术,只是他毕竟是皇帝,没人敢动他,而太后入宫便是为诞下龙子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