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动作如此大,揽在他腰上的手却始终不曾松懈半分,仿佛把他固定在这方天地。
他摔下去,也无法成为一滩烂泥。
萧景容看着他,说道:“你从来不曾相信过本王,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也是这样……”
宁愿忍着恶心用身体跟他做交易,也不敢触怒他半分,所有的试探和胡闹……都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演技显得更逼真。
男人又问:“如果是五年前,本王也这么跟你说,你敢打这一巴掌吗?”
沈安言皱着眉头,没说话。
结果萧景容就点了点头,好像心情愉快了一些,“挺好的。”
沈安言想问他挺好在哪里。
男人却又主动说道:“至少你现在不愿意跟本王演戏了,本王如今也不值得你再虚与委蛇地讨好了。”
沈安言:……他并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转头看向另一边,视线却还是忍不住往地面瞄,好像……城墙矮了些,看着也没那么危险了。
两人本来就贴得近,萧景容偏偏还要继续往前靠,沈安言察觉到异样,还以为他要继续搞什么幺蛾子,就转过头,没想到鼻子就跟萧景容的鼻子撞上了!
沈安言有些吃痛,却也不是很痛,“嘶”了一声,还有心思想着这狗男人鼻子真长!
男人却轻轻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鼻子,像是安抚发脾气的小崽子,“疼吗?”
沈安言皱着眉避开了他的手,也没再伸手揽住对方的脖子,似乎已经笃定萧景容不会把他摔下去弄死他。
但还是不满道:“你小心点,别把我摔下去!”
就听见男人说:“如果你一开始就这么跟本王讲,你就不必担惊受怕那么久,本王也不必挨那一巴掌。”
沈安言本来还生气他说的前半句话,心想难道是他逼着他把他带来这儿吓人的吗?
可听到后半句话,心情又格外苏爽。
打了这狗男人一巴掌,他也不吃亏,嘿嘿。
萧景容见他心情忽然愉悦起来,虽然不知为何,但也跟着开心,不想错过和浪费这么美好的时刻,便开口道:“说正事。”
沈安言面上的笑收敛了三分,看向他时,好似严肃认真,可眼底还是带着笑意的。
萧景容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他再开口时,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关于西域的蛊虫,你们现在查到哪儿了?”
沈安言倒也不怕他从自己这里炸消息,毕竟看情况,睿国掌握的情况显然要比他掌握得多得多,便也不玩弄那些心眼诡计了,直接说道:“什么都没查到,只是有这个猜测,刚入都城那儿才开始有所怀疑,也派人去查了,但还没消息回来。”
顿了顿,他面色又严肃了几分,眼底的笑意被认真和沉思所取代,“我这里掌握到的一点线索,是曾经有人在那些偏僻村庄发现有人的头颅里藏着一只虫子,而这些人生前大多是后期性格大变,所以,我也只是派人去查了秦睿两国有那些人是有此变化的。”
不过,自从秦怿在宫里差点被那只蛊虫入体后,他便送信把袁墨袁朗两兄弟叫回来了。
既然已经确定了西域王是通过蛊虫来创建西域的,那就证明他们之前的猜测没错。
只是,能猜对靠的也全是运气。
在了解西域这方面,秦国确实不如睿国,人家都掌握避开蛊虫的方法了,他们却还只是进入到猜测阶段。
萧景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其实本王早在五年前便知道这些事情,说起来……这还跟你的身世有点关系。”
沈安言没想到这还跟自己的身世扯上关系了,他愣了愣,问道:“跟我的身世有什么关系?难道我是西域人吗?”
男人无奈笑道:“不是。”
然后又道:“这些年,你从未彻查过自己的身世吗?”
“这有什么好查的?”沈安言无所谓道,“反正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天潢贵胄,龙子龙孙就行了。”
还在睿国时他便查过了,只是没查彻底,知道自己不是沈越的儿子,也不是沈越的孙子,家里好像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他也不是被仇人从家里偷走,这便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身份,对他而言毫无用处。
他带着前世的记忆,那他就只认前世的亲人,不管这一世他占据的是谁的身体,反正也没承受过那些人的恩情,自然懒得去管这具身体到底是什么身份。
结果萧景容跟他说道:“你是沈越的亲外甥,你母亲……是沈越的亲妹妹。”
沈安言愣住。
啥玩意儿?!
他不是沈越儿子,也不是沈越的孙子,是沈越的亲外甥?!
“外甥似舅,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说你像沈越。”萧景容又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沈安言沉思了好一会儿,心想自己的确没往这方面查过,“我知道沈越有个妹妹,但不是说他那个妹妹在沈府出事前就嫁人了吗?得知此事后便病榻缠身,没几年便因病去世,死前还回都城小住了一段时间……”
文景帝也把她当做自家妹妹,所以那会儿还把她接入宫里养病,死后也是风光大葬,但却未留下任何子嗣。
有些事情不在意的时候没发现任何不对,一旦察觉到不对了,便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
比如,那位沈家姑娘既然已经嫁人了,回都城养病为何没有夫家的人作陪,而且一个有夫之妇,凭什么能在宫内养病?
比如,既然嫁人了,死后为什么是皇帝操办丧事,而且还是葬入沈家祖坟?
再比如……为什么沈家姑娘死了没多久,她的夫家就因为一些罪过,被文景帝满门抄斩,险些牵连九族。
既然文景帝这么疼爱沈越的这位妹妹,即便她没为夫家留下任何子嗣,但也应该给予厚待,便是没有厚待,也不该在人家娘子死了没多久,直接抄斩满门啊……
萧景容回答了他的疑虑,“关于你母亲的事,被父皇归为皇室秘闻,所以皇家之外的人想要查探,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之后,便把沈安言的身世详细说出。
说话时,男人也仔细注意着沈安言的情绪,抱着他腰间的双手也跟着紧了紧,生怕他受不了刺激。
没想到的是,沈安言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镇定许多。
似乎听的只是别人的故事。
等萧景容说完后,两人都沉默着,过了许久,沈安言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可他憋了许久,也只憋出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