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言便进去了。
意外的是,屏风后只有德王一人,没有美人儿小倌儿相伴左右,也没有下人丫鬟伺候。
不怕被人暗杀吗?
沈安言俯首行礼,“见过德王。”
桌子上摆着数十道美食,酒坛子也不少,而德王就坐在桌子前,席地而坐,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亵衣长袍,因为身材肥胖的缘故,看着像是披了一块巨大的白布。
他头发凌乱,但也遮不住那张大肥脸,就连用的酒杯,也是大了好几个型号的。
看了沈安言许久,他眼底露出不满,将手中的酒杯掷向远处,就被碎裂的声音吓得外面的下人扑通一声跪下,沈安言也跟着跪下了。
“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沈安言跪在地上,不敢开口。
德王却怒得呼吸急促,似乎想要起来揪住沈安言暴打一顿。
可他太胖了,根本起不来,好不容易撑着起来了一下,很快又重新摔回了地上。
本来就醉了,摔了这几下,竟把他摔得更加迷糊,好一会儿没想起自己是要做什么。
直到看到跪在地上的沈安言,德王才逐渐回过神来。
但气也消了。
对着这张脸,他舍不得生气……
他便抬起手指道:“去,把这衣服……换上。”
沈安言抬眸看去,才发现那是一套衣服,但看着不像是新衣。
他没多想,乖巧应了一声“是”,而后在下人的陪同下,去屏风旁的小房间里把衣服换上了。
约莫是以为他身上藏着什么利器,担心被害,才会让他换上。
连头上的簪子和那枚玉佩都被取下来检查。
这是从头到尾都给换了。
窄袖的蓝色长袍,腰封上还嵌着玉珠,将沈安言的腰身束得盈盈不及一握,头发被束成一个发髻,用的也是最普通的发冠,但这一身装饰下来,竟显得沈安言有种风流翩翩公子的气质。
他一笑,眼尾带红,魅惑中又带着几分轻佻,很像那种喜欢上青楼勾小姑娘玩的混账子,就算穿了裤子就走人,也让姑娘舍不得怪罪他一声。
沈安言对着镜子摸着自己的脸,一瞬间有些恍惚。
这是他吗?
那下人也愣住了,竟有些惊喜道:“没想到公子换了身装扮,竟长得这般像!”
沈安言回头去看他,“像什么?”
那下人却猛地变了脸色,似乎有些惶恐,“小的失言!公子……小的带公子回去,免得王爷等急了。”
就算对方没回答,沈安言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应当是长得像德王的某位故人,这身衣服,说不定还是那位故人的。
不过沈安言没在意,这世上有千万人,有十个八个长得特别像的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他之前在怡红楼时,还有不少客人说他长得像自己的某位红颜知己,那些红颜知己还大多都是女的。
结果他一看,像个屁!
那下人带着他回到了德王面前,沈安言还没来得及再次行礼,就被不知何时挂在墙上的一幅画给吓得定住了。
那画像上的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这房间又有种阴森森的意味,让沈安言猛一下有种进入聊斋的感觉。
他刚在镜子里看到那样一张脸,出来后就在画像上看到同样一张脸,能不惊悚吗?!
但接着,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仔细瞧了瞧,倒也没有很像……
只是他与那画像上的人穿着同样的衣服,梳着同样的发髻,还戴着同样的发冠,脸型么……挺像的,但眼睛鼻子嘴巴啊,都不太像。
这画上的人,比他英俊些,也强壮些,笑容里带着风流不羁与洒脱,桃花眼,高鼻梁,嘴唇比他的丰满不少,手上捏着扇子,而捏着扇子的那只手的小拇指上,还有一颗不太明显的黑痣。
画得还挺仔细……
沈安言在看着那幅画时,德王也在直勾勾盯着他看,嘿嘿笑了笑,往前伸了一下脖子,痴迷看着他道:“你来啦?许久不见了,来,快坐下……”
“王爷……”
沈安言正要行礼,可对上德王的视线,却莫名觉得恶心。
他顿住了行礼的动作,之后便懒得再做样子。
德王要他坐下,他便坐下了。
酒杯被斟满,沈安言却没有动,德王也不介意,一直盯着他的脸,眼底全是痴迷,“这是你最爱的梨花白,本王今日特地带来,你尝一尝?”
沈安言只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德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如何?”
沈安言喝不习惯这种酒,但他面无表情,装模作样地来了一句,“尚可。”
德王果然十分高兴,又给他倒酒,还乱七八糟地说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话。
沈安言就凭着自己过硬的反应能力应对着,心想自己居然还有这般才能,与人演戏,为人替身。
要真穿越回现代了,他说不定可以去娱乐圈闯一闯。
德王对他客气又温柔,没有半点僭越之举,仿佛真是在跟一位老友喝酒,这让沈安言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把他完全当成某人的替身。
可没一会儿,德王却又忽然看着那画像发呆,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沈安言倒酒的动作顿了下,随即面色自然道:“回王爷,不知。”
德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酒,“他叫沈越。”
听到这个名字,沈安言又顿了一下。
沈越?
这名字他记得,萧景容之前在那小镇上跟他提起过,他当时还误以为这位沈越是他亲爹呢。
结果啥也不是。
就吃个了十几年前的瓜。
沈安言敛下眼帘,还记得萧景容说过,沈家灭门的真相是秘闻,知道的人没几个,此事也不能外传,好像是有人很忌讳这事儿,总之不能瞎传。
他便说道:“草民不认识。”
德王转头看了他一眼,之前的那些痴迷与疯狂全然退去,但他也没有为难沈安言的意思,只是道:“你自然不知,你尚未出生时,他便死了。”
沈安言斟酌了一下此刻的气氛,好一会儿才开口试探道:“王爷与他是旧识吗?”
“旧识?”
德王呢喃了一声,似乎也在考虑自己与沈越究竟算什么关系。
而后又面色癫狂地笑了笑,拿起酒壶仰头喝着酒,任由酒水将他敞开的胸口弄湿,“旧识?本王与他算什么旧识?!”
他将酒壶扔在地上,同时一把抓住沈安言的手腕,把人压在身上,面目扭曲狰狞,像是个疯子,“本王当年何等风姿?!就连萧启盛本王都不曾放在眼里!这皇位……本该是本王的!若不是他萧启盛有沈越相帮,区区一个穆恒,本王会放在眼里吗?!本王会将他们放在眼里吗?!”
沈安言并不挣扎,任由德王压在自己身上,撕扯着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