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怒间,他忽然想起沈安言之前在青楼时便几次三番要勾搭那些男人,心情更是犹如坠入冰窟。
又想起与沈安言初见,便是在屏风后听见他教一个女子如何攀龙附凤,甚至连“只要你说你很快乐你很满意,他们多半都会相信”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萧景容不得不猜测,在沈安言眼里,他是不是也如楼家的那位管事的儿子,是不是也跟那位周家的公子没什么区别?
是不是他每晚累得气喘吁吁的,娇嗔着说不要了,其实都是把他当成糟老头子在应付。
但渐渐的,萧景容靠在椅背上,忽然自嘲一笑。
真狼狈啊……
他萧景容什么时候也开始这般患得患失,自我怀疑了?
沈安言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算计他才接近他,而他从一开始也是为了利用对方才纵容那份接近……
怎么现在却变得这般贪心?
他爱沈安言吗?
不,萧景容比任何人都清楚,身在摄政王这个位置,他不会爱任何人,更何况沈安言生父不详,还是个男人。
他念着对方的乖巧,垂涎着对方的肉体,喜欢看他小心翼翼算计的模样,犹如在看一只狐狸崽子在跟自己放肆。
一开始只是存着打发时间的心思,后来是为了解决男人的那点需要,再后来……便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想要这人完全臣服于自己。
他们果然是同类人。
他不再甘愿于只征服对方的身体,还要连同对方的真心也一并收揽,就如同沈安言不再甘愿只是像一条野狗般狼狈地活着。
他们虚情假意,互相试探,却不愿再虚与委蛇。
都在等着对方认输的那一天。
*
外面的传闻愈演愈烈,从萧景容在外面有了新欢,到萧景容在外面养了许多女子,再到萧景容要纳侧妃。
沈安言就是出去看个账本,都能随处听到这样的传闻。
但很快,传闻不再是传闻,因为萧景容真的从外面带了一个女子回来,还特意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给她居住,丫鬟和下人也都配备齐全。
跟之前那些小倌儿不同,这位是真真切切要在王府住下了。
忠祥对着他欲言又止了一天,大概是要劝些什么,但又想起萧景容的警告,最后还是老老实实闭嘴了。
摄政王府内气氛凝重,随着这位美人儿的入住,风向也逐渐变了。
比起沈安言这个男人,能生孩子的女人似乎看起来更可靠些,所以那些往常巴结沈安言的下人们,也都暗自琢磨着去讨好那些新来的美人儿。
听着下人们议论的话,沈安言也只是笑笑,对自己即将失宠没有任何感伤。
这段时日,他也不是没去找过萧景容,也想着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毕竟现在时机尚未成熟,他也不想让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太难熬。
可男人像是预测了他所有的行动,一直没让他逮到。
沈安言把早上做好的那些糕点从食盒里拿出来,一个一个放进了嘴里,看起来吃得很欢快。
吃饱喝足,他就去看账本,看完账本就去看书……如往常那般过完了这一天。
萧景容却在书房里等了足足一日。
但他没等来沈安言的撒娇和质问,甚至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到。
随口问了一句,却得知人已经睡了……
萧景容:……
前段时日,沈安言便主动搬出了他的院子,回到了之前暂住过的那个院子里,没经过萧景容的允许。
沈安言这么做,只是怀疑萧景容一直不回府居住,是因为不想看到他,而他又偏偏霸占着对方的院子,与其到时候被赶出去,不如自己乖巧懂事一点,主动搬出去。
但这在男人看来却像是无声的讥讽。
他本来就怀疑沈安言之前在床榻上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哄他,这么一搬走,更像是在无声抗议,不想再伺候他这个糟老头子……
所以才带了个美人儿回府,要气死沈安言,让他察觉到危机。
却没想到,气到的反而是自个儿。
萧景容在书房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隔日传到沈安言这里,便是他跟那位美人儿在书房鏖战一天一夜,玩了许多花样,把书房的东西都给砸了,书桌都塌了……
点心从他手中滑落到桌子上,沈安言都惊呆了,“好……好功夫!”
什么花样儿啊,能把书桌都弄塌!
他想了想,没忍住,跑去问忠祥:“那位美人儿还活着吗?”
那些流言自然传不到忠祥耳里,他一听这话,还以为沈安言是要他弄死那位美人儿,便严肃道:“公子,此法不妥,主上亲自带回来的人,还是得留着她一命。”
虽然不懂忠祥在说些什么,但沈安言也听出来,那位美人儿还活着。
真……真牛掰!
这都还活着,果然体质特殊,难怪能当萧景容的侧妃!
沈安言自愧不如,竟隐隐有些佩服。
然后,他就见到了那位美人儿。
果真长得极美!
纤腰玉臀,仪态万端,远远望去便仿佛看到了画中美人儿现世,侧眸时,能瞧见她面容秀雅,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桃花玉面,秋水伊人。
萧景容坐在花园内品茶,美人儿便相伴左右,为他斟茶倒水,捏肩伺候。
看得沈安言竟有些嫉妒。
不是嫉妒那个美人儿,而是嫉妒萧景容。
哪个男人没有身侧美女如云的白日大梦和痴心妄想?
最先发现沈安言和忠祥的,便是那位美人儿,她倒茶的动作顿了下,萧景容便从手中的折子抬眸与沈安言对视上。
虽然眸中闪过惊讶,但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男人淡淡问道:“来这儿做什么?”
忠祥正要回话,沈安言就先开口说道:“路过。”
萧景容:……
他气恼道:“打扰了本王看折子,还不快滚!”
沈安言就“哦”了一声,转身走人了。
美人儿看得目瞪口呆。
唉……
沈安言在心里想着,她大概是没料到上一个受宠的居然混得这么惨,希望别给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毕竟是能陪着萧景容搞花样到能把书桌弄塌的奇才,若是被吓跑了,也挺可惜的。
见沈安言真的走了,萧景容更加不爽,连折子也不看了。
后院这么多年连个体己人都没有的摄政王殿下不知哪里出来差错,只觉得这一切跟他想的都不一样。
按理,都这么久了,沈安言应该来找他认输了。
可沈安言偏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