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八月十五,小睿都七岁了,一早他就收到了五位义兄的礼物。
令蕊望眼欲穿也没等来夫君回西域的消息。芸娘操持了满满一桌晚膳,知远和君懿担心令蕊母子孤单,各自带着家人和礼物来给小睿庆祝生日。
“世子生辰吉祥,健康快乐,聪明伶俐!”
“小睿生辰大吉,无病无灾,喜乐吉祥!”
门口的桌子上摆了一大堆礼物,小睿非常开心,小小年纪的他学着大人的模样行礼感谢长辈。
“这么大一桌子菜,我们不来哪里吃得玩。”君懿毫不客气,坐下来便拿起筷子开吃。
“我们烤了月饼,带来给你尝尝。”翠禾挎着两个三层的食盒,“各种馅儿的都有,这月饼不是我们动手做的,是我的陪嫁婢女做的,可以放心大胆的吃。”
“高姐姐真是耿直。”君懿笑得憨憨的。
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赏月分吃月饼,对月思亲人。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知远在葡萄架下给孩子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孩子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被各自的婢女抱回房间。
翠禾让知远去宽慰令蕊,她悄悄摸去都护府后院找崔星旭。
崔星旭背着手,正在院子里仰头望月。看到翠禾跳进院子,她内心毫无波澜。
“你就是姓崔的?”
“高翠禾表妹别来无恙,在下恭候多时。”崔星旭躬身一拜。
翠禾问:“既然知道我要来,那你可知我来的目的?”
崔星旭知道翠禾的身份,自然不是来救她的,于是问:“皇后娘娘可知我的处境?看萧贵妃郁郁不振的样子,是不是睿王回不来了?”
翠禾冷笑了一声,抱着双臂说:“就凭这两句话,你死了一点都不无辜。”
“我与表妹你本是一体,不求你救我出去,你得告诉我外面的情况。”
“这一局,你们败了。”
“怎么会败了?萧贵妃那个样子像是胜利者吗?”
“你们皇家的人啊,总是自以为聪明,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不是睿王,驾驭不了萧贵妃。”
“你什么意思?”
翠禾回答:“你不知道吗?先皇驾崩,太子登基为帝,皇后升为太后被软禁在后宫,你呀…就收起那愚蠢的想法吧!”
“皇后…我母亲……”崔星旭抓着翠禾的衣服问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府上没人告诉我?太子登基,太后为什么被囚禁?”
“你就是个囚犯,告诉你你又能如何?”
崔星旭捂着胸口,脸因痛苦的抽动而狰狞,翠禾又说:“我就是来告诉你,你好好活着,过完你的下半生就行。如果陛下知道你算计他的顶梁柱,你这条小命迟早玩完。”
“表妹,皇后…太后可有什么话带给我?”崔星旭跪下来求翠禾。
“你好好活着,等睿王回来兴许你就自由了。”翠禾说完这话飞檐走壁离开了,留下崔星旭在原地哭泣。
这年深秋像往年一样大雪纷飞,令蕊百无聊赖在花厅里逗翊南玩耍,给他堆雪人。翠禾带清欢一起玩耍。
被知远放出来的崔星旭换回了女装,裹了厚厚的衣裳,在门外求见。
“让她进来。”
“见过贵妃娘娘,见过萧夫人。”
翠禾瞟了她一眼,带两个孩子到一旁去玩耍。
“坐吧!”令蕊坐上首的太师椅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崔星旭坐在离她最近的下首,小心翼翼试探着说:“小人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令蕊的爽快出乎她的预料。
崔星旭问:“贵妃娘娘何时开始怀疑小人?又是如何猜到我的身份?”
令蕊想了一会儿,说:“西域有不少草药能致幻,能说出仙草之事,要不你与李昕是一起的,要不你设计过他。你如此了解本宫的喜好,又恰到好处出现做了世子的夫子,这场谋划堪称完美。”
“如果一切都是巧合呢?”
“你的武功招式暴露了你的身份,你的目的也就明了。”
“既然如此,娘娘为何不杀我,反而留着我?”
令蕊淡定地回答:“杀了你还会有其他人来,再说了本宫并无见不得人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人要查便查。”
“娘娘留我在身边就不怕污了自己的名声?”
“那日放风筝,我无意间摸到了你的手腕。你是女生男相,但从脉象还是分得出男女。虽然我的医术不足以治病,但你时而气若游丝,时而气血翻腾我能感受到的。习武之人是不会气息紊乱成你这样的,除非先天不足。皇后老谋深算,肯定不会派一个身体孱弱之人来监视我,我也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崔星旭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被令蕊的洞察力和深沉的心机折服。
“所以,贵妃娘娘你之所以让我靠近你,就是这个原因?”
“不全是,我是可怜你,身子都坏成这样了还要被人利用。”
可怜这两个字无异于杀人诛心。
“难道没有救赎吗?”崔星旭不死心。
令蕊冷冷地说:“我救了睿王,他差点让我万劫不复,再有第二次我绝不救他。”
崔星旭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又笑了……
君懿和李温都能独挡一面,加上知远的帮衬,令蕊轻松多了,睡眠也好了不少,雪过天晴就开始做香料。
“母妃做什么好吃的,香香的,我要尝一尝。”小翊南牵着清欢走进来,眼睛睁得圆圆的。
令蕊温柔一笑,“两个小馋猫饿了吧,芸娘,去拿些牛乳糕、桂花藕粉、香酥鱼干来。”
翊南踮起脚尖,双手扒着方桌,“我要看看母妃做什么东西。”
石榴抱起翊南,看着令蕊在揉搓橘皮和梅花,他舔了舔嘴唇。
“这不是吃的,这是给你父王做的香料,点燃后放在琉璃香炉里满屋飘香,这是你父王最喜欢的香味。”
“父王喜欢香香的,我也喜欢。”
“好,等做好了给翊南和清欢留一些。”
就这样日复一日,不知不觉到了年关,翠禾闲不住来衙门找知远。
“萧夫人好。”
翠禾摆手,“下去,不用伺候了。”
知远放下笔起身,“翠禾,有事吗?”
“没有,城里逛遍了,来衙门走走。”翠禾在衙门走一圈,然后隔着书案摸知远的下巴。
知远左右看了看没人,小声说:“你庄重些,如今在衙门,被人看见了不好。”
翠禾扬起裙子,坐上书案,一把将知远拉过来亲吻……
君懿敲了三下门,知远没应答,君懿直接推开门看到非礼勿视的一幕……
机灵的君懿立刻转身捂住眼睛,“哎呀,我眼睛进了黄沙,二哥在吗?”
“来了,”知远本能的推开翠禾,拉拢衣衫,走到门口扶着君懿,“二哥带你出去瞧瞧,小心门槛。”
兄弟俩在后院拉拉扯扯的,翠禾瞅准机会快速躲闪开,脸都羞红了。
君懿邪魅地一笑,“二哥,你要克制,色字头上一把刀。”
“知道了。”
“二嫂又给你什么好东西了?”
“没有,你要的话我让苒苒给你做一些,到时候我就说我自己要的。”
君懿连忙摆手,“不,我很好,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我不想再带娃娃了,累死了。”
知远噗嗤一声笑了,兄弟俩互搂肩膀有说有笑,商量着过年给孩子们发什么红包。
听闻崔星旭郁郁不振,每日借酒消愁,令蕊派胭脂楼的管事徐女官去劝服她。
尽管徐女官天生一张巧嘴,崔星旭就是油盐不进,一心求死。
令蕊立了军令状,徐女官吓得不行,使尽浑身解数开导崔星旭,就差给她磕头了。
崔星旭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让人看了糟心,令蕊将她丢在胭脂楼让徐女官照顾,还丢下一句话,“万一姓崔的跑了或是死了,本宫将你丢到天山去喂野狼。”
胭脂楼的姑娘们认出这位小财神,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上贴,却发现她是位女子,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