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小姐正在练字呢,嬷嬷前来可是有事?”
小月看着前来的郑嬷嬷,想到夫人上次打了小姐一巴掌的事,心中有些后怕的迎上前问道:“若是没什么大事,还是勿要惊扰了小姐。”
听着小月这明显拒客的话,郑嬷嬷却也只能压下心中火气——要不是自己女儿还在边关那替小姐办事,哪由得这小丫头来给自己不爽快!
虽心中这般想着,可面上还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拔高声调朝着主院回道:“奴是想来问问丞相大人关于舞依的事,还请小月姑娘通禀一声!”
陈徽玉早就没在临摹了,此时正在房内看书品茗,距离稍远,再加上正在专心致志的翻阅着桌上的书籍,只听到外头在说话,却并未听到其内容,只听到了小月的名字……
当初小月来府内是没有名字的,是自己看着对方瘦的可怜,又听嬷嬷她们说起小月是被自己父亲卖入府中,身上都是伤,看着便令人心酸。
陈徽玉只觉得这瘦骨伶仃的小孩很是可怜,见对方眼睛笑起来好似弯月一般,便赐下其名小月。
当时想着对方是被其父亲卖进府中,在家时也是吃不饱饭食,便对其说道:“弯月也有满月的一天,不论是弯月还是满月,都是悬挂于苍穹之上的,以后你就叫小月啦!”
“小月谢小姐赐名。”
后来,大家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见小月自己也很喜欢这名字,陈徽玉便没想着再赐其大名。
“小月儿,怎么了?”
听到陈徽玉的呼唤声,小月立即转身回到房屋内通禀到:“小姐,郑嬷嬷来求见您了,说是想要问一问舞依姐姐的事。”
“让她进来吧!”
“诺。”
郑云露得了回话,调整好心态踏进了房内,可当她见到陈徽玉盯着书不曾将眼神从书上挪开半点的模样,心中又开始止不住的慌张。
“老奴见过丞相大人!”
“嬷嬷不必多礼。”
陈徽玉依旧是语气淡淡的回复道,眼神依旧未曾挪开书籍,这倒是让郑嬷嬷心中有些发慌,不知该从何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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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是从小看着陈徽玉长大的,可却是有些惧这孩子。
丞相大人是小姐的第一个孩子,这孩子几个月的时候,就喜欢在塌上摸爬滚打,精神亢奋,即便是有丫鬟婆子看着,可还是防不住摔了好几次,每回哭得那叫一个响亮,可是却不需要人哄,哭完后就不哭了。
下人们都说这孩子好带,饿了就会哭两声,也不用丫鬟们去猜,更不会时不时的嚎哭,让人不知其哭啼是为何!
年岁虽小,却怀有一颗赤诚之心,想当初这丞相府中多少婆子想将自己女儿送进大小姐的院中当差,主子仁心宽厚,手中也大方。
想到自家孩子小时候那痴痴呆呆的性子,自己是怎么教都教不会,如今跟在大小姐身边,倒是全给改了过来,人也机灵了不少!
小姐还送舞依去学了武艺,自己当初多少是有些不想的,毕竟这女孩子还是得文静淑女些才好找到夫家,成日里打打杀杀像个什么样子?
年岁尚小的陈徽玉倒是观察到了郑嬷嬷的表情,似是不愿,但她也不想收回成命!
只是十分利落的说道:“嬷嬷不必担心啦,我是问过舞依的,她自己也是想学武的!再说了,学武有什么不好的?既能强身健体,还能预防歹人。”
郑嬷嬷言语婉转的开口道:“这女孩子长大是要找夫家的,小姐你还小,不懂!”
陈徽玉皱起了眉问道:“那你说?”
“女子太过于要强,往后可是很难找到另一半的,舞依本就高壮,如今若是还习武——老奴是怕这孩子往后嫁不出去啊!”
陈徽玉有些不认同,继而说道:“怎么?高壮怎么不好了,嬷嬷还是少在舞依跟前说她高壮了,我看她每回都有些不高兴!我觉得舞依这样挺好的,难不成就非要瘦得骨瘦嶙峋才叫好看,嬷嬷你是舞依的阿娘,又不是她的敌人。
只有敌人和对手才希望对方瘦弱不堪,不是吗?”
郑嬷嬷听到对方这话却是心中一惊,仿佛利箭穿心而过,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想到了自己当初奉夫人之命杀了黄姨娘,黄月桃。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来着!
她想,若是月桃也跟那些人一样,没有武功就好了……
自此后郑嬷嬷是再也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夫人还和自己说过,担心大小姐过于心软善良,以后难免会受人欺压。
郑云露却也只是淡然一笑,遭欺负,这倒很难说,一个善恶过于分明之人,如何肯遭受他人欺负?
善是底线,恶是刀剑,当底线退无可退,自当亮剑!
一个能将善诠释得淋漓尽致之人,又怎会不知刀剑的冰凉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