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姐,不是的!是我吃不下饭。”
才九岁的舞依阻拦住陈徽玉打算去大闹厨房的做法,赶紧解释道。
还小的陈徽玉一脸不解的问道:“你是不是要节食?祖母说了,小孩子要多吃点才好,你不胖的。
为什么要节食?”
“小姐,我再吃下去以后就嫁不出去了——她们都说我吃得太多了,就连我娘也说我没用。”
说到这郑舞依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看到舞依的模样,给陈徽玉气到不行。
“谁说的!”
陈徽玉对着院子中的众多丫鬟婆子们质问道:“你们谁说的?给本小姐站出来!”
见无人应答,陈徽玉直接问到舞依:“是她们哪一个说的——我替你作主!我看她们以后哪个还敢在背后嚼你舌根。”
舞依有些不敢讲,害怕母亲在夫人那难做。
陈徽玉见郑舞依就是不说重点,有些暴躁,小小年纪却从其周身看出一股狠厉的气势。
“你倒是说啊——!”
吓得郑舞依直接跪下:“小姐,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要节食的。”
“你怕什么?有我在这,谁敢欺负你。”
陈徽玉也不再逼问她,而是对着院子中跪着的一众丫鬟婆子们说道:“以后我要是再发现了你们敢说舞依的坏话,我就把你们都赶出这院子!
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这个当主子的都没说什么,你们何须多言?我养得起她,她嫁不嫁得出去,关你们何事?她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我也养得起她,我有钱,你们不知道吗!”
还未说完便像一阵风般冲到休息的主卧,将放在抽屉中的钗环首饰堆在一起,抱入怀中走了出来,朝着众人比划。
“看到没,我有钱。”
陈徽玉一脸自豪的对着院中的众人宣判道。
话音刚落,陈徽玉手中的钗环玉饰便因其大幅度的动作一股脑的全部都掉在了地上!
舞依对这件事最后最后的记忆——便是自家小姐坐在一堆钗环玉饰中间哭得涕泪横流伤心欲绝的模样。
“我的首饰~”
小姐的贴身奶嬷嬷在一旁又想笑,又不得不满头大汗的宽慰着自家小姐那随着玉饰一同破碎的心情。
最后还是尚书大人又重新送上一盒子首饰,小姐这才没因此而继续难过下去!
……
“主子儿时是这样的吗?”
柳飞絮着实没办法相信舞依的话。
在她眼中,陈徽玉是个有底线的人,但却不是个一味遵守底线的人!
——而且对方想法也不能以常人度之。
脑子告诉自己的这些事着实不像陈徽玉能做出来的事,可心中又觉着很有可能,人总会变,她儿时也不会想到自己长大后会有手刃亲父的一天,更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替姐姐报仇。
“你是不是觉得小姐脾气暴躁,不好相与。”
郑舞依一眼便看出了柳飞絮心中所想,直接说道。
这话柳飞絮可不敢接,这要是被陈徽玉听到了……她真的是怕了她了!
“我可没有,你不要胡言乱语。”
柳飞絮冷静下来否认道。
郑舞依也不管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想法,继续一脸自豪的说道:“小姐长大后这性子是变了许多,可这性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我家小姐虽然心地善良,可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还有小月那丫头,来府上时瘦瘦弱弱的就剩一层皮包骨了,看着都吓人。
若不是来到我家小姐院子里,小姐可怜于她,只怕是要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总之,谁要是敢欺负我家小姐,得先从我郑舞依的尸体上踏过去。”
“可是在这世上活着,真的可以如她那般绝对吗?”
柳飞絮喃喃着回复道。
“老爷和夫人最喜欢的孩子便是小姐,我家小姐想干什么便干什么,活得绝对些又怎么了?”
舞依继续说道:“柳掌柜还是莫要陷入妄念之中!每个人都活得很绝对,只不过绝对的事情不尽相同罢了。”
……
李家村。
“爹,娘,明日我便要随队伍一同前往京城!”
望着眼前一贫如洗的家,李青云的语气再也没了那种雀跃的情绪,只是淡淡的说道。
“在何处集合?”
李母关心的问道。
“村口。”
“你不准去!”
反对的声音来自李父。
“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去!”
李青云有些不满的质问着自己的父亲。
“你凭什么限制我?”
李父听到这话一巴掌扇在李青云脸上:“就凭我是你阿父,你难道是想违逆父母不成!”
父女两人之间的硝烟弥漫,看得李母心中焦急。
只得在旁劝导:“女儿能像那些男人一样去科举,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能打她呢?”
李父一拍桌案,呵斥道:“你个妇人懂些什么!”
紧接着命令道李青云:“你就和那负责之人说你身体不适,无法参加科考!”
听到李父这话的李青云却是一脸怨恨的望向李父,恶狠狠的的目光令人遍体生寒。
眼中藏着他人无法看懂的复杂情绪。
“我就是要去。”
李青云跑向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收拾好的包裹往身上一挎,准备在陈家大小姐的庄子上呆上一晚,等着第二日的车马前来!
走到院子中,还未出院门。
感知到身后传来的风声不对,李青云头往旁边一偏
——下一秒地上便传来粗瓷碗落在地上的碎裂声。
李青云神色惊恐的望向自己亲爹。
李母也被这一状况惊吓得不清:“你是不是疯了,女儿要是伤到了身体,还如何科考?女儿若是真的有了功名,那些人哪里还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
李父充满沧桑的脸上此刻却无比严肃:“我看你是疯魔了,读了点书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那陈家大小姐就不是个东西,让你们帮着她跟那些朝臣们打擂台!你们还屁颠屁颠的往上赶,简直是愚不可及。”
李青云听到自己父亲这话,心中咯噔一下!
这感觉并不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父亲话中之意,而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亲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李父也不管李青云有没有将这番话听进心里,继续说道:“你的脾气太过强硬,如何朝堂为官!连这世道都没搞明白。”
“那是你的偏见,你们根本就不了解我——。”
李青云说出这句话后潸然泪下:“都是你们将我逼成这副模样,村里的那些小孩从小就追着我和姐姐骂,骂我们绝户女!你呢?你这个做父亲的人呢?
难道生下了姐姐和我就这么让你抬不起头吗?”
见李父不说话,李青云继续说道:“我时常在想,幸而家里穷,幸好你们生不出男孩儿,不然这家中哪里还有姐姐和我的立足之地~
你们所有人都想将我围困于这方寸之地,了此一生,可我凭什么要按照你们的想法来过这一生?你告诉我,凭什么!”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出院门,一路狂奔,直至再也看不见身后从小到大生活过的村落——这才停了下来。
一路流着泪神色坚定的朝前走!
……
夜晚,李父耳边响彻着白日女儿的质问,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你说说你,你跟孩子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这孩子从小就犟。”
李母也睡不着,再加上李父这翻来覆去的动静更是整得李母烦闷不已!
“别说了,睡吧!我明早还要去上工呢。”
李父说完这句话后,不再翻来覆去了,但却睁着双眼望向洒满月光的窗外。
“你给她钱了吗?”
“给了。”
“睡吧!”
李母见他这样,也是拿这父女俩没办法。
叹了口气,给李父盖好被褥后,背过身躺着,也不再管李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