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直到最后,帝辛还是没有直接询问,只是一脸为难地说道:
“先生说的这些,本王不是不懂,但此事关乎本王的尊严,若是不彻查清楚,本王颜面何存?日后又该如何让天下人敬畏本王的权威?”
学馆之师听闻帝辛这般言语,赶忙向前一步,一脸认真地说道:
“王上所言极是,彻查此事是必要的,但臣子以为,可先暗中调查,派遣得力且谨慎之人,不动声色地搜集确凿证据,再做定夺,如此既能查明真相,又可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不至于让学馆陷入混乱,也可彰显王上的公正与英明。”
听到学馆之师的这番建议,帝辛微微皱眉,目光凝视着前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唯有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光影在帝辛和学馆之师的脸上闪烁不定。
过了半晌,帝辛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先生贵为祖庙贤者,向来对朝堂之事避之不及,一心专注于祖庙修行与学馆教化,可今日却为了伯邑考之事亲自进宫求情,难不成这伯邑考是祖庙选定之人?”
帝辛在说这番话时,目光紧紧盯着学馆之师,试图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中捕捉到蛛丝马迹。
听到帝辛的话,学馆之师神色平静如水,目光坦然无畏地与帝辛对视着。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帝辛的问题,而是微微颔首,然后不疾不徐地缓缓说道:
“王上,世间诸事,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人事也好,天命也罢,皆非人力所能全然掌控,至于伯邑考,或许可能与祖庙存在某些渊源,但这并非臣子为他求情的缘由。”
“臣子此番前来,纯粹是以学馆之师的身份,为学子做主!学子们入我学馆,便是将学识、品行托付于臣子,臣子肩负着教化、护佑他们的重任,眼见伯邑考有此事情,又怎能坐视不理?臣子所求,不过是还学子一个公正,还真相一个清白罢了。”
帝辛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紧盯着学馆之师,想要从他的神情和话语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但学馆之师表情波澜不惊,语气平和沉稳,着实是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想法。
见到学馆之师这般表现,帝辛心中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难不成只是学馆之师尽职尽责?
这伯邑考真与祖庙没什么关系?
可若真是如此,为何学馆之师要在自己盛怒之际,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打破从不干涉朝事的惯例,执意进宫为伯邑考求情?
要知道在帝辛的认知里,学馆之师身为祖庙贤者,一言一行皆代表着祖庙的意志,轻易不会涉足朝堂纷争。
若伯邑考不是祖庙内定之人,学馆之师又怎会不惜忤逆帝王的盛怒,也要为其奔走,而且面对自己的询问,又言辞闪烁,不肯透露其中关键。
想到这里,帝辛心中渐渐有了些许猜测,哪怕这伯邑考不是祖庙内定之人,也必然与祖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是在某些方面有着特殊之处,才值得学馆之师打破惯例,为其求情。
但学馆之师既然不愿明言,自己再问下去也是徒劳,相反还会显得自己过于急切,有失帝王的沉稳与威严。
“罢了,既然先生不愿多说,本王也不再追问。”
帝辛靠在龙椅上,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疲惫,
“但伯邑考之事,本王绝不会姑息,若他当真无辜,本王自会还他清白,若他有不轨之举,定要严惩不贷,还望先生能够理解本王的难处。”
学馆之师对着殿上帝辛再次地行了一礼,说道:
“王上圣明,臣子自然理解王上的顾虑,臣子只希望王上在处理此事时,能够明察秋毫,不要被不实传言所误导,如此,方能彰显王上的公正与威严,也能让天下人心悦诚服。”
“嗯,先生所言极是。”
帝辛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先生且先退下吧,本王会派人仔细调查此事,若有需要先生协助的地方,本王自会传召。”
“微臣告退。”
学馆之师又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稳步走出大殿。
待学馆之师离去后,帝辛靠在龙椅上,缓缓闭上双眼,佯装闭目养神,可内心却如翻江倒海般思绪万千。
在帝辛脑海中,伯邑考的身影与学馆之师的话语不断交织浮现。
他开始思索起对于伯邑考的处理,不管怎么说,此事都已闹得满城风雨,自己身为帝王,绝不能毫无作为。
但伯邑考若真是祖庙选定之人,其必然对人族都有着不小的益处,贸然严惩,那势必会引起祖庙的不满。
祖庙在人族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一旦失去祖庙的支持,大商的统治根基恐怕都会受到动摇。
可若因忌惮祖庙而对伯邑考与妲己之事不了了之,自己的尊严又该置于何处?
那可是自己最宠爱的妃子,被人觊觎,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一时之间,帝辛只觉心烦意乱,倍感为难。
直到片刻之后,帝辛才终于有了决断,不管伯邑考是否与祖庙有关,现在最关键的是他和妲己有没有交集。
想到这里,帝辛突然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对着殿内高声喊道:
“传吾旨意。”
帝辛声音传下,殿中一众宫人瞬间 “扑通” 一声直接拜倒在地。
见状,帝辛没有丝毫犹豫,冷冷地说道:
“密切监视伯邑考在学馆中的一举一动,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向吾禀报,还有,暗中调查伯邑考与祖庙是否真有渊源,此事要做得隐秘,不可惊动他人。”
听到帝辛的话,殿内宫人统领立即应声:
“遵令!”
帝辛闻言,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峻的神情,没有丝毫波澜。
他靠在龙椅上,再次陷入沉思,过了片刻,才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冰冷:
“另外,学馆之师那边,也派人盯着,他虽出自祖庙,但此番为伯邑考之事如此上心,着实是让人费解,若是发现他有任何异常举动,或是与他人有秘密往来,一并报与本王。”
宫人统领不敢有丝毫懈怠,再次领命:
“是,王上。”
帝辛闻言,没有继续开口,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一众宫人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脚步轻缓,倒退着退出了大殿。
待众人离去后,偌大的宫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唯有烛火的光影在墙壁上摇曳不定,帝辛静静地坐在龙椅上,再次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