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距离最近的县医院有一段距离,柳云霄不敢碰触躺在竹床上的梁芙蓉,只能万念俱灰地等着救护车。
他的眼神充满着绝望和愤怒,比起对眼前两位老人的愤怒,他更绝望的是,也许这一次,他真的要失去芙蓉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柳云霄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他想不明白,即便是要拿到这个孩子,她又为什么要冒这个险来到这里。
难道就因为自己女明星的身份,害怕怀孕、流产被发现,就可以这样随意找一个地方做这种事吗?这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柳云霄双手抱着头,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这些日子,他经历了太多的打击,他快要受不住了。
没多会,救护车终于来了。梁芙蓉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救护车,柳云霄也跟着去了医院。
芙蓉第一时间被送进了急救室,柳云霄焦急地在急救室外踱步,此刻的他正双手握拳地向上天祈祷着,他宁愿放弃所有,只求芙蓉的平安。
这一夜,柳云霄觉得漫长又黑暗。急救室的灯一直亮着,他的心却是灰色的。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终于熄灭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医生。
柳云霄急忙迎了上去,双眼含着血丝地问:“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缓缓地说:“目前来看,她已经脱离安全期了。”
“真的吗?”柳云霄不敢相信地看着医生,“你的意思是,她……她没事了?”
医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她的命是保住了,但是……”
一旦有这个“但是”便知道不会是好事了。
柳云霄直直地盯着医生,“但是什么?”
“但是她这次伤到了子宫,恐怕以后再也不能怀孕了。”
“什……什么?”柳云霄不敢相信。
“手术是很成功的,她失血太多,目前还处在昏迷状态。护士一会将她推入病房,等她醒过来,作为家人,希望你能多劝劝她。毕竟对于女人来说,不能生孩子还是很痛苦的。”
柳云霄像丢了魂地应了一句:“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柳云霄独自站在那里,他的整个身体是麻木的,脑子是混乱的,心脏在震动着。
“她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她为了恨我,为了不留下我和她的孩子,她让自己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呵呵……她拿她的身体和我做赌注,她疯了,她简直是疯了。”
柳云霄的眼眶浸满泪水,压制不住的哀痛将他整个人淹没。
梁芙蓉缓缓地被护士推了出来,柳云霄靠过身去,抚摸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他低声在她的耳边说:“你用这种方法惩罚我,你自己……痛吗?”
……
柳云霄突然离开庆居,宗佳佳有所怀疑,她将她的怀疑告诉了柳如云。
“妈,云霄他还是放不下那个梁芙蓉。你看都这么晚了,他急匆匆地离开,连招呼都没跟您打一声就走了。他肯定又去找梁芙蓉了。”
宗佳佳当着柳如云的面委屈的哭出了声,柳如云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柔声安慰她:“佳佳,你放心,妈妈是绝对不会让云霄把那个狐狸精带回来的。妈这就叫他回来,你放心,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谁都没资格成为我柳如云的儿媳妇。”
柳如云这些话是故意拿来哄骗宗佳佳的,这个时候,柳如云急需宗佳佳这个帮手。
宗佳佳哭哭啼啼地说着自己的不容易,柳如云一边听着,一边哄着她。
一番安慰之后,宗佳佳的心情平复下来。柳如云一直在给柳云霄打电话,那头一直显示无法接通。她将电话打到佳园华府,吴嫂原本就后悔自己把梁芙蓉的事告诉柳云霄,自然更不会告诉柳如云他们去了哪里。
见一直打听不到儿子的下落,柳如云也只能守在庆居,等着柳云霄来联系她们。
那一晚上,柳云霄一直守在医院没有离开。他一夜都没有合眼,一直看着梁芙蓉,生怕自己一闭眼,芙蓉便又不见了。
第二天早上,梁芙蓉的眉头稍稍皱了几下,手和脚也跟着动了几下。
柳云霄刚出门倒了些热水拿进来,见她闭着眼在动,一个健步放下水壶坐到床边,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芙蓉,梁芙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云霄!”
梁芙蓉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眉头依旧紧蹙。
“我……我在哪儿?”她的声音沙哑无力。
柳云霄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在医院里。”
“医院?”梁芙蓉的身体突然猛地一抖动,“我怎么会在医院?”
“芙蓉……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梁芙蓉瞪眼看着他,一言不发。
柳云霄既心疼又生气,“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就算你不想留下我和你的孩子,你也该找一家靠谱专业的医院,而不是找一个村婆。”
梁芙蓉想挣扎着起身,但失血过多的身体根本毫无力气。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她环顾四周,除了柳云霄没有别人。
“外面有记者吗?除了你,还有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
柳云霄知道她担心什么,他宽慰着她:“你是昨天夜里被紧急送往医院的,除了我和救你的医生,没有人见到你,更别说记者了。这儿是小县城,即便是被人发现,传到那些记者的耳朵里也需要时间。你现在要在意的是你的身体,不是有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
面对柳云霄的质问,梁芙蓉没有立刻做出反应。柳云霄不知道她是不愿理会他,还是没有力气回应。
梁芙蓉的脸色渐渐开始有了血色,原本那张惨白如雪的脸也逐渐变得红润起来。柳云霄的心稍稍放了一些,他看着她,说出了心里的疑惑:“芙蓉,你就这么恨我吗?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偷偷背着我吃药避孕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你竟然又……哎……”
柳云霄的悲伤溢于言表。
梁芙蓉的眼眶红了,她忍着心口的闷痛,缓缓地说:“柳总,你说我留下这个孩子有什么用呢?拿孩子威胁你离婚和我结婚吗?”
柳云霄没有说话。
“既然不能,难道我要生下他,担着单亲妈妈的骂名,毁了自己的前途吗?”
“你就这么在乎自己的星途,不惜毁掉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柳云霄目光如箭一般。
“是!除了这些,我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