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北岭刮着刺骨的寒风，天空突然有些阴沉，像是不久就要来一场风雪。
两个人站着拥抱，温存了一会，便继续向北岭走去。
没多会，终于看到了一座独立的白墙红瓦房，门口种着几棵不高不矮的桂树，树叶已经落尽，干枯的树枝向四周延伸。
这应该就是珍儿父亲林大强的住处吧！
两个人加快脚步向屋内走去。
大门没有关，但他们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有人在家吗？”小磊向里面探着头喊道。
没过几秒钟，屋里传出一声浓厚的男人声：“谁啊？”
小磊连忙应答：“您好，我们是齐……我们是林珍姐姐的朋友，来看看您的。”
这时，屋内走出一位古铜色皮肤的老人，除了两鬓还有些许斑白的碎发，头顶中间光秃秃的。
他走上前，盯着小磊和寒玉说：“你们是珍儿的朋友？”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是的，我们是林珍姐姐的朋友，来看看您。”
“看我？”林大强四下瞥了他们几眼，“两手空空的就来看我了？马上快过年了，不知道带点东西来吗？”
小磊和寒玉怔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一点，他们确实做的不够周到。
就在这时，小磊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满面笑容地对林大强说：“林大爷，我们这次来的匆忙，没有来得及给您买点礼物。而且，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怕买了您不喜欢。所以，我们只带了现金，您要是喜欢什么就去买。不知道您喜不喜欢我们的诚意。”
林大强一听，眼神立马亮了起来：“呦，还是你们有新意，有诚意。快进来坐，进来坐……”
寒玉还在懵圈中，小磊看了一眼她肩膀上的手提包，用眼神示意她。
寒玉突然想起来，平日里她不太会用新科技，手机支付这一类的她也不太懂。文娟便经常在她的手提包里放些现金，方便她平常购物买东西什么的。
寒玉惊讶的是，小磊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进屋的过程中，寒玉打开手提包，将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拿出来递给了小磊。
小磊数了数，大概有三千块钱。
坐下后，他微笑着将这一笔现金都给了林大强。
“林大爷，这都是给您的，您看看够不够您买酒喝。”
林大强两眼反射着人民币的红，喜笑颜开地接过现金，食指沾着口水，一张张地数了起来。
当数到两千八这个数字的时候，他没有再数下去，只兴奋地一边笑，一边道谢：“哎呦，你说，你们怎么给我这么多钱呢？这可得你们一个月工资了吧，这太多了，太多了……你们拿回去一点，拿回去一点……”
接着他将两千八收了起来，将剩下的两三百块钱还给了林小磊。
林小磊低笑着，将这钱又推了回去：“大爷，您都收下吧，您要是不收，那就是想撵我们走了呀！”
“哎呦，那哪能啊，我收，收，收……”
说完，急忙打开棉袄，将这三千块钱现金塞进贴身的衣服口袋里，别说心里了，脸上都早已乐开了花。
见他这会正兴奋着，林小磊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林大爷，珍儿姐姐去世之后，您把她葬在普村岭哪里了呀，我和我女朋友想去看看她。”
林大强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接着他有些愤愤地说：“这个死丫头，哪里配葬在普村岭。十八岁就把我这个亲爹扔了跑出去，死了还想回来，简直做梦。”
寒玉的心在抽动，她急忙上前问：“您没有将珍儿姐姐带回来吗？”
小磊也追问道：“我听她的朋友说，她去世后，确实被带回普村岭了啊。难道说，带她回来的那个人，不是您吗？”
林大强拿起桌上的一瓶白酒，打开盖，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了起来。
小磊和寒玉都很惊讶，现在还不到九点，还处在清晨。
林大强就这么大口大口喝起白酒来，像喝水一般。
怪不得老婆婆催促我们早点来，原来他真的这么贪酒。
喝了几口白酒后，林大强打了一个大大的嗝，满嘴冒着酒气地说：“是我带她回普村岭的，但我没葬她。”
寒玉大惊：“您说什么？那她现在在哪里？”
林大强指了指东头的卧房说：“喏，在那。”
两个人同时看向东头的卧房，接着又转过头来问：“林大爷，您……您一直将她放在家里？”
林大强冷笑一声：“不放家里放哪？哪里有她能去的地方？”
寒玉很不理解他的做法，甚至有些想发怒，但她忍住了。
她义正言辞地质问着：“林大爷，即便珍儿姐姐那么小就出去了，但她离开家，并且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您是不是应该先反省自己，想想你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到她的事。”
听完寒玉的话，林大强突然暴躁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是他爹，就算我做了什么事，那我也是他爹。她就不该恨我，更不该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我。”
林大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寒玉，小磊急忙将寒玉拉到自己的身后护着她。
生怕眼前这个暴躁的男人伤害到她。
林大强突如其来的暴躁让寒玉看清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确实做过伤害珍儿姐姐的事。
“您是不是曾经暴力对待过她和她的母亲？”寒玉眼神犀利地看着他。
林大强眼眶血红，死死地扣着拳头，一言不发。
林小磊也紧盯着他，随时做好控制他发狂的准备。
一秒，两秒……
一分钟过去了。
林大强突然安静了下来，眼中凶狠的眼神消失，哀怨痛苦的神情弥漫开来。
他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双手抱着头，狠狠地捶打着自己。
小磊和寒玉都有些意外，他们已经做好了应对他的暴脾气，可他竟然没有发出来。
看着用拳头不停捶打自己脑袋的林大强，他俩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一阵哀怨的哭声响了起来，林大强不再捶打自己，而是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林大强一边哀嚎地哭着，一边不停地痛骂自己：“我是个混蛋，我是个混蛋，我特马就是个混蛋。我害死我老婆，我还害死我闺女，我知道，我是个混蛋……”
寒玉和小磊互相看着彼此，这一幕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除了默默地等待，他们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