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沐灵的思念与日俱增。
为了让自己不再忍受思念的煎熬,她几乎不给自己一时一刻的空闲时间。
攀山、采药、下山、巡诊……
连日来的忙碌,渐渐排解了她的思念,似乎让她忘记了林容离开的痛楚。
直到……
连日来的阴雨,屋舍内潮湿无比。
秋日的天峰岭缤纷多彩,岭上的绿树已变得枯黄。凉风吹散岭上的落叶,给人一种幽然静默之感。
今日恰逢晴天,屋外艳阳高照。
沐灵赋闲在家,闲来无事,便打算清扫屋舍。收拾床铺被褥,正欲拿到院内铺设晾晒。
拿起头枕的那一刻,她发现枕下竟有一块镶着金边的玉佩,玉佩旁侧留有一张字条。
惊讶之余,沐灵仔细端详起这玉髓。
这是林容随身携带的玉佩,是他的私人之物。
当初,她救他于山崖之下时,这块玉佩便藏于他的怀中。
她曾问过他,有关这块玉佩的来历。
这块玉佩是林容母亲的遗物,他视若珍宝!
即便是曾经身受重伤,他也紧握玉佩,从未放手。
如此重要之物,为何会出现在她的头枕之下?
沐灵拿起玉佩,置于掌心。打开字条,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
林容的字迹。
“灵儿,见字如见面。当你看到这张字条,怕已是我离开你数日之后了。万般不舍,终,还是无奈要弃你而去。我深知你心中所忧,待我回朝安置好一切,定会归来许你安心。”
尾言: “心留天峰,身归官家。许汝一诺,生死无悔。”
尾言短短的十六个字,像十六支利剑,刺进了沐灵的心脏。
鲜血淋漓,破碎不堪。
“林容啊,既已决意弃我而去,又何必留此字条,扰乱我心啊!”
沐灵仰天长叹,泪眼婆娑。
往日点滴,喷涌而出。
她再也无法抑制思念,痛哭流涕。
她不得不承认,林容走后,她的身心都已随他而去了。
正如他在字条上写的那般,此刻,她亦是“身在天峰,心飞京都”了。
离开久居的恒山,踏入陌生的京都,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无法预料的。
林容会不会依旧如曾经那般钟情于她,她又是否真的可以接受与她人共享一个他。
沐灵自语:“母亲,前路未知,可女儿依旧想试一试。当日应允您的承诺,此刻要违背了。”
“即便,不能做他的唯一,女儿也想和他永生永世常伴左右。”
“与其终日因思念而惶惶不安,悲痛自虐。不如与他相伴,哪怕幸福短暂,亦不后悔。”
言罢,沐灵终于下了决心,收拾行囊,入京寻人。
正欲离开之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三五名身着粗布麻衣的壮汉。
在这三五壮汉的身后,随着一名女子。
沐灵还未开口询问,女子便气势凛然地问:“你可是沐灵?”
沐灵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并仔细端详起眼前的女子来。
看这女子的穿着,该是某位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看这衣物的材质,便不是普通女子可穿戴得起的衣物。
沐灵好奇地问:“请问您是哪家小姐,到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女子的眉宇间尽显狂傲,连说话也带着气势汹汹的口气:“我乃是将军夫人的贴身丫鬟春娇,奉夫人之命前来接你回将军府。你且准备一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沐灵大惊,“将军夫人?”
难道这位丫鬟口中的将军夫人,就是林容的夫人吗?
她有些慌乱,连声询问:“是林容让你来接我的吗?”
春娇一听,有些怒气:“大胆,竟敢直呼我家将军的名讳。你别以为你是我家将军的救命恩人,就可以如此放肆。”
沐灵虽自小生长在山野,但也不是这般任人欺辱的女子。
她回道:“我救过你家将军的命,他自是感激我才会让你来接我。你这般态度,怕不是林将军的本意吧?还是说,是你家夫人让你以这番态度待我?”
春娇大概没想到沐灵竟这般不惧,语气也渐渐平和了起来。
“我家夫人乃是这世间最贤良淑德的女子,要不然怎么会应了将军的请求,来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寻你?”
“这么说,是你家夫人派你来的?”
“那是自然,将军忙于军务,哪里得空。是我家夫人体谅将军辛苦,又感恩你救她夫君,这才派我过来。”
沐灵一声叹息,自语道:“也对,如果不是林容允许,她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不知夫人想如何感谢于我?”沐灵问。
“我家将军乃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府中的金银首饰应有尽有,你随我入府,我家夫人自然不会亏待你。”
“金银首饰?”
沐灵一声冷笑,她哪里在乎这些东西。
“废话不要多说了,你收拾好行李,随我入京都吧。再耽误下去,怕是天都要黑了。”
刚转身要走,又想起些什么,“行李也不用收拾的太多,将军府什么都有。”
说罢,她便转头使唤起刚才站在她身前的几名壮汉:“你们留下,看着她收拾。尽快让她上轿,我们要赶在日落前离开恒山。”
几名壮汉异口同声应了一句:“是!”
沐灵原就是打算入京寻林容的,既然他派遣下人前来寻她,那便随他们同去吧!
这样还免了她长途跋涉。
此刻,想见林容的心已经打消了她的一切顾虑。
上轿后,沐灵掀开布帘看了一眼屋舍,她在这里居住了十六年。
终于,她还是违背了母亲的遗愿,为了一个未知的未来,为了一个深爱的男人,离开了这里。
沐灵的轿子在恒山脚下上下颠簸地走着,那名唤作春娇的丫鬟走在轿子的旁侧。
“春娇,要不你也上来,我们一起坐轿吧?”
春娇似乎很介意和沐灵同坐一个轿子,“不用了,我一个丫鬟哪里配跟您坐一个轿子。”
沐灵疑惑了,刚才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这会倒说起配不上这样的话了。
“没关系的,这么远的路,怕是得走个一天一夜呢。你一个女子,怕是会累着。上来吧……”
刚说完这话,春娇抬头看了一眼沐灵,眼神带着刺骨的冷。
“坐这轿子的人得有那尊贵的命才行,我一个身份低微的丫鬟,怕坐上去失了这命了。”
沐灵竟没听出来这话的意思,倒是觉得这丫鬟的态度,前后转变的也太快了。
“春娇,你这话说的是何意?”
春娇瞬间又变了个脸色,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您还是自己坐着吧,您可是我家将军的恩人。我得伺候好您才行,要不你趁着这会先休息休息。等过了这恒山,进了京都地界,我再叫您。”
沐灵见她说不动这执拗的丫鬟,便不再多说了。
想想还得好远的山路才能抵达京都地界,沐灵便想着,要不就先睡会吧。
模模糊糊中,沐灵闭上了眼。
轿子还在恒山脚下走着,抬着轿子的四名大汉,大汗淋漓。
今日天黑的有些早,连日来的阴雨天,让这天也变得雾气蒙蒙的。
春娇朝着轿夫,挥了挥手,轿子在山崖边停了下来。
掀开布帘,春娇看了一眼轿内。
“真是睡着了呢!”
抬轿的四名大汉凑了上来,“春娇啊,是要在这里动手吗?”
春娇“嘘”了两声,“这会天已经黑了,连点月色都没有。这里是天峰岭最险峻的地方,深不见底,从这下去怕是尸骨都找不到了。”
说罢,她再次冷笑了几声。
“来之前夫人交代过,一定要处理干净了。早前我在轿子里放了些迷幻草,只要她睡着了,一时半会肯定醒不来。你们动作快点,千万别留下什么证据。”
四名大汉应声,“放心吧春娇,夫人交代的事,我们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那就好,等处理好这个女人。夫人就不用再担心将军心属他人了。这人都死了,再想也没有用了。”
说罢,春娇的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
“记着,处理完这个女人,你们拿着钱就都回乡吧!千万别跟别人说这件事,要不然小心你们的小命。”
四名大汉点了点头,转身再次抬起了轿子 。
这次不是朝着京都的方向走,而是……
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