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元梨大叫一声,江叔反应了一瞬,原来是她身下的马突然失控,从他的角度看,元梨根本没有办法去控制它,这才一边扯着缰绳一边大喊。
失控的马儿撒开四蹄,雄赳赳地昂首阔步,它仰着头抖动着马鬃,铁了心想给坐在它身上的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一个下马威。
他这把老骨头刚要上前动手,元梨骑马的身影后蓦地出现一个清瘦的身影,他一只手抱住元梨的腰,另一只手扯住缰绳,看起来用的力道不大,却比元梨更有效的让马安静了下来。
马儿向上空长长的嘶鸣了一声,蹄子原地踏了几步,背上的两人安然无恙。
元梨被搂在怀里,她闭着眼睛,心脏还在狂跳不止,是因为害怕,她知道。
她从来不会有这种害怕的情绪,或许是因为没有了法术,她便会战战兢兢的想护住自己这条小命。
她很聪明,仅仅是看过孙齐贺的几个动作,就能很快的上手,可没想到,她觉得已经能完全掌握骑术的时候会遇到这种情况。
在马上,她也试过扯动缰绳,来让这匹突然不听话的马镇静下来,却没想到,心里害怕的感觉油然而生,再怎么有“一定要用力”的心,也没办法集中精力。
元梨小声的说,“谢谢你。”
谢谢?她这样老老实实的待在他怀里,又软萌的说出“谢谢”两字的样子,可比平时古灵精怪又无理取闹的时候可爱多了。
元梨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不管是因为还在害怕还是她心眼小,不想看到孙齐贺因为救了她而耀武扬威的笑容,她都不想睁开眼睛,看到那个场景。
孙齐贺却没那么多想法,他直接抱着元梨,翻身下马。
元梨感到身体在晃动,促狭的喊了一声又感觉到平稳的落地。
她这才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推开了孙齐贺。
“你方才还谢谢我呢?这一会儿就又翻脸了?”孙齐贺心里委屈,照顾着元梨可能才经历过那样的险境还留有害怕的情绪,不与她计较,嘴上却还是照样怼道。
元梨绞着手,再怎么样,面前的人救了她,而且她方才推人的动作……也不是因为翻脸,就只是有点身体上的抗拒,但不是那种抗拒……
她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于是又弱弱的嚅喏着,“谢谢你,谢谢你救我。”
江叔这时候走来,打破了两人有些古怪的气氛,他先对着元梨关心道,“高小姐,您没出什么事吧?”
元梨在他面前又蹦又跳的,“我没事,江叔,多亏……孙齐贺救了我。”
孙齐贺嘴角扬起一抹笑,她这别扭又不得不补上的一句话将她原本灿烂的表情又变得扭曲起来。
江叔仔细看了看元梨的样子,确实不像什么受了伤的人,他长叹一声,笑了起来,“也是,孙少爷的骑术可是在我们军营打遍无敌手的。”
元梨偷偷觑了一眼满脸低调人模人样的孙齐贺,垂下了脑袋。
江叔建议着那马怕是受了惊,需要调养,元梨此次也差点陷入险境,今日这骑马的事不如就耽搁下来。
事实上,是孙齐贺怕元梨因为马儿发狂落下心疾又马上上马,怕是总惦记和害怕着这事,才与江叔商量这次就停在这里。
但就怕元梨性子倔强,单单说出这个原因她不肯走,索性编出马也需要休息的谎话。
其实,依孙齐贺的观察,那匹马还在趾高气扬的俯视着他们,可丝毫没有受惊的样子。
孙齐贺带着元梨回燕都城内,与来时一样,乘坐马车。
相比来的时候,元梨现在浑身不自在,但她自己都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她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戳了戳闭目养神的孙齐贺,“我们可以聊聊吗?”
孙齐贺睁开一只眼,淡淡的“嗯”了一声,“你说。”
“你可以讲讲你在军营的故事吗?”
元梨满眼都是期待,可正是因为她的这份好奇心,孙齐贺无数次被折磨。
他不答应也不拒绝,“你好奇这个?”
元梨忙不迭的点头,一副你明明早就知道还要故意问起的样子,“我是看江叔对你恭敬,便猜测你在将军之位时,是一个极体恤下属,又有责任心的人。”
她说了一通好话,可孙齐贺只是面带享受的听着,什么意见都没发表。
元梨轻而易举就被勾起了愤怒的心绪,她龇起牙,将她的那些纠结都打碎揉回肚子里,利落的转身,像是小孩子耍脾气一般不理人了。
孙齐贺又鬼鬼祟祟的睁开一只眼睛,就只看到了小姑娘的背影。
马车内,两人一路无话的回到了孙家。
“小姐,花小姐来了,像是很生气,奴婢已经将她安置在了您和故意姑爷的房间。”
她带着气掀开马车的帘子,一口气跳了下去,孙齐贺只来得及碰一脸的灰和感受到元梨即使走得再远都能散发在空气中的哀怨。
元梨一走进去,织月就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撞到她眼前,她连平常说什么也要遵守的礼数都不顾了,抓着她的手臂就是像倒豆子似的全吐露了出来。
“你先别着急,慢慢说。”元梨自然是安慰,让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说一遍,也好让她想好对策,进房间后该怎么同她说话。
她带着织月绕过正厅去了后院,孙齐贺姗姗来迟,他见到路过的管家,对他报以一笑,“孙伯,你将之前我娘备下的金疮药找出来。”
孙夫人在家里的时候,成天对孙齐贺的安危提心吊胆的,后来她自己想出来备下一点伤药,本想送出去给在边境的孙齐贺,但那时孙尚书还倔着,又加上孙夫人身旁的丫环劝着,这些东西军营都有。
她也就留在家中,但也没有放弃收集的打算,就当给自己留个念想。
孙管家听到这个吩咐,当然是以为孙齐贺出了什么意外,“少爷,您受伤了?”
要知道,孙齐贺自回到燕都后,与小时候一天打三架的性子可大不相同,孙管家也是没想到少爷老实待了半年,又干起了老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