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缺半。
慕言酌诏月如前去无主之院复查。由头则是想要将她说的重演一遍。
晴香不敢怠慢,更不敢惊动贵妃娘娘。
一路随着内监的步伐,往前赶路。
无主之院。
刚踏进院子,平地刮起一阵旋风。更是将原本惶恐不堪的晴香吓得发抖。
她缩着脖子,快步跑到人前,急声道。
“公公,公公!殿下何在?”
“大胆,殿下身居何处岂是你等随便过问的?殿下早有安排,你且赶紧上二楼去。”
内监严声厉问,将她原本就忌讳的心,提到嗓子眼了。
她露出哭脸,悻悻的望过去,那乌漆嘛黑的二楼,心生退意!
“公公…”
她回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偌大的院子哪里还有别人?
借着月光,也是看不清整个院子。周身顿感不适,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从身后传来。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不敢停留。转身往院外冲去。
“来了,就留下吧!”
一声冷语从身后传来,晴香顿时瞪大双眼,当场石化在原地。
“月如,本才人好难受啊!这冬天的池水太冷了,你陪陪我好吗?”
她眼睁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在没有人的情况下,自动关上了。
这声音确实像极了过世的良才人!
她两腿抖如筛糠,悬着的心就像是沉浸进了冰窟,脸色铁青,眼神涣散。
一只像是手的东西,那双手触觉极其僵硬潮湿,从她腿上慢慢摸到肩头。
“才人…饶命!”晴香用尽了全力才从嘴里吐出四个字,她心里已是万般后悔。
“下面真的好冷啊!你既叫我声才人,念在旧情,你就陪我下去如何?”
院里回荡着飘渺虚无的声音,忽远忽近的。
晴香咬着舌头,拼命的去挣脱开肩膀上的手,竟全是徒劳。
喉头紧着,恐惧下失了语。
不等她再抗拒,肩膀上那只手的力道把她转过去。
害怕的晴香,满脸眼泪。
转过来的一瞬,一张青紫的脸庞,赫然出现。她双眼通红,流着血泪。舌头上挂满了长条的水草般腥臭之物,惹得她一阵作呕。
冲击力太大了,连叫都没叫,直接晕死过去。
不知多久,她睁开眼睛发现身处一张木床之上。
房间里空荡荡的,毫无生气。
她跑下床开门,却发现怎么都打不开房门。脚下一阵冰凉的水气,从门缝里升起。
“不要,良才人我错了!求求您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对您的事有任何揣摩了!求求您了!”
啪啪啪…
从外面传来敲门声,更是再次把晴香吓得魂不附体。
一屁股坐到地上,惊恐万分的盯着门外的虚影,足足有三尺之高。
“啊!良才人您大人有大量,求您了!放过奴婢吧!冤有头债有主,您要索命也得找皇贵妃啊!是她,那日是她派的人…不是我!不是我!您的死不关我的事啊!”
晴香用尽了力气跪在地上使劲的放声大哭,好像是有天大的委屈一般。
突然,门开了。
院子里雾气蒙蒙,阴风阵阵。
院里的水池咕嘟嘟开始冒泡,“月如,下来陪我!”
凄惨的声音从那边叫来,晴香吓得惊声尖叫!
“不要,我不要!冤有头债有主,还是你的人不是我,是皇贵妃!不是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晴香几乎是失了魄,将头埋在木床底下,嘴里开始碎碎念。
一盏火烛,燃至屋内。
慕言酌淡定的从里屋里走了出来,任逍面露凶光的将晴香拎了起来,甩到院外。
“现在还不招供?月如,你刚才所说的细细讲来!皇贵妃到底是怎么加害良才人的?”
面对任逍的追问,她仍旧用那双没了神色的眸子,盯着地上。
时而傻笑,时而大哭。
慕言酌把目光转向池水中,身穿着白色衣的丽嬷嬷,她面无表情的踱步过来。
她揭开脸上的面皮,恭敬的跪在慕言酌面前。
“殿下,她八成是被吓疯了!没有她做人证,岂不是…”
任逍心直口快的指着地上的女子,愤愤不平问道。
慕言酌挥手示意,任逍便立刻躬身施礼不再多言。
他是怀疑丽嬷嬷动了什么手脚,既然月如不是凶手,她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吓疯?
之前丽嬷嬷也说,月如嚣张跋扈,是个张扬的个性。
可他见到的月如却不是这样的人!
之前丽嬷嬷力保此法的用意和成功,不由他多想!
莫不是她早就知道?
所以,他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月如,不是真的!
反观,那真的月如在哪里?是不是已经被灭口?
至于皇贵妃到底隐藏了什么,良才人到底为什么被杀,婉嫔突然的示好,这其中的关联一定颇有研究!
“夜深了,去找个借口把她留下了。明日我倒要亲自去会会咱们的贵妃娘娘!”慕言酌饱含深意的望向如意宫的方位。
“奴婢,恭送太子殿下!”躬身行礼的丽嬷嬷,拿着面皮站在一旁,看着三人离开了院子。
在她眼底出现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晨启宫。
“殿下,已经过了三天了!您还未查出案件,要是皇上问起来该怎么办呢!”
任逍是忠心不二,但还是缺乏细节未沫的处理。
“你刚刚可有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慕言酌不急不恼的回头问道。
“啊?您现在还关心什么香味啊!”任逍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可他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
“殿下,您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吗?属下好似确实闻到了一股香味,难道不是女子的脂粉香?”
慕言酌冷笑一声,坐到桌前,调侃道:“宫中女婢,怎敢用香?任逍,你是越着急越容易失去应有的判断啊!”
任逍被他一点开窍,欣喜的说道:“太子殿下,属下这就去内监大总管那边盘问一番。”
待任逍走后,两名黑衣人翻越宫墙,进入屋内。
“拜见殿下!”
“人呢?”
“奴才兄弟二人,还是晚了一步,人已经被秘密除掉了。不过,奴才找到了良才人遇害时,手里拿着的东西。”
一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令,献给慕言酌。
“这是我母妃的令牌!当年,她贵为皇后,身份尊贵,这是打理后宫的至高荣誉。怎么会在良才人手上?!”
他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自从母妃离世,他就再也没见过这枚玉令!
黑衣人兄弟两人互看了一眼,“太子殿下,据奴才得知,这是皇上亲自赏给皇贵妃的御赐之物!”
刚刚还不太确定的慕言酌,现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本就对母妃之死抱有偏见,无论是谁都没资格担任后宫之主。
更何况这个所谓的贵妃,劣迹斑斑,趾高气昂。
这么多证据指向她,难逃法网!
他双眸一沉,开口说:“如今宫里处处陷阱,本殿下如履薄冰。你们要太平,也须得帮本殿下安全走完这一遭才是。”
兄弟二人心念一动,“奴才甘愿为太子殿下肝脑涂地。”
“话先不要说的太满!如今本殿下身边除了任逍,无人可用,要你们办的还很多。丽嬷嬷这个人有些不大对劲得着重调查!再匀出一个人,去帮任逍查一下私造兵器和皇贵妃的罪证。记住!本殿下要的是铁证!”
他现在谁都不敢相信,但是抛出橄榄枝的手段还是需要的。要让他们觉得他已经是穷途末路的错觉,才好意思进行他的下一步计划。
兄弟两人领命后离开,只留下慕言酌一人留在原地,盯着玉令出神。
清早。
慕言酌忙着去后宫见贵妃,手里拿着玉令越想越气。
走到御花园时,听到有人喊叫,疑惑不解的朝四周看去。
一行内监宫女从园子那边慌忙跑出,“快,快来人啊!娘娘!娘娘!”
他快走过去,凝着眉问:“你们在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闻言而来的喜鹊,走路都还不稳,哭着指着庭院里倒地的人哭喊道:“太子殿下,救救娘娘,婉嫔娘娘….她…娘娘她…”
慕言酌往庭院里望去,地上赫然倒着一个女人。正是婉嫔!
他立刻飞奔而去,当他跑到身旁,被惊出冷汗。
婉嫔捂着肚子,表情极其痛苦,脸色死灰,下身还在不断的流血,她奄奄一息的往慕言酌这边看去,眼里满是求救的信号。
“婉嫔,你撑住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宣太医啊!”他一把抱起疼痛无力的婉嫔。
紫霞宫。
整个院子站满了太医院的人,婉嫔肚子里的可是龙种,他们不敢丝毫怠慢。
“殿下,婉嫔娘娘这个情况咱们是不是该早点禀明皇上啊!”任逍在身旁也跟着着急。
慕言酌站在殿外,来回踱步。
他不时的向宫里看去,眼里的担忧也不全是为了婉嫔。
眼下朝中局势动荡,暗波涌动。
良才人一事还未有头绪,婉嫔若是滑了胎,整个后宫怕是不能安生了。
还偏偏给他碰上!
若不赶紧查清原因,等这事发酵到父皇那边,指不定又要掀起轩然大波。
“事已至此,现在去又能怎么样呢?这时候父皇还在上朝,今日还得会见外邦史臣,不宜伸张!刚刚这一闹,其实后宫也瞒不住的!”
“太子殿下,那眼下该如何应对?您的时间也不多了,不然先去查案吧!”
任逍望着慕言酌,提醒着。他还是担心自家主子多一些。
“不行,本殿下必须赶在别人之前彻查此事。去把所有人召集过来,本殿下要亲自审问。”
慕言酌的眼神变了,这一刻他不想再掩饰自己的锋芒。
院里跪着一大帮内监宫女,嬷嬷侍卫。
他站于前侧,阳光撒在土黄色的绸缎戎上,金色的祥云绣花,贴合着傲视群雄,不容置疑的姿态,突显出的威严犹如盘蛇一般。
他的视线在一群人里面直接落在了喜鹊身上,“说,是不是你干的?”
他怎么想也无可厚非,毕竟她才遭受到一次酷刑,很有可能怀恨在心。
喜鹊惶恐不安,立刻行礼。“请太子殿下明鉴,奴婢跟随娘娘多年,受娘娘恩待,怎么会对娘娘不敬?!”
“那大清早身怀六甲,虚弱无力的婉嫔怎么会出现在御花园?”
“太子殿下,娘娘惯有早起的习惯。每日晨时不到就会到御花园锻炼身体,这是太医院的顾郎士在三个月前跟娘娘提的安胎法子。您可以问问宫中内监宫女,他们都看得见的。”
“那倒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婉嫔娘娘会倒在血泊里?你还要本殿下问的再明白些?”
他紧紧地握着拳,表示非常不悦,双眼更是因为生气眯成一条缝。
喜鹊闻言皱着眉头,躬身跪着,她脸色苍白,不太好看!即使难受极了,但身为娘娘的贴身宫女却没有及时服侍在身边,正准备认罚。
跪在第二排的宫女翠竹,眼泪不停的打转,还没被盘问几句就哭了。
翠竹年纪小,刚进宫不久肚子里藏不住事,更是平日里受了喜鹊姐不少好处。
“太子殿下,不关喜鹊姐的事啊!她伤势未愈,是后来才来的。娘娘今天并无不妥,和往常一样啊!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扶娘娘走了一圈,不过喝了半盏茶就喊着肚子疼。奴婢们一听便是慌不择路,再回头去娘娘就已经倒地不起了。”
“翠竹,你怎好…”喜鹊忍着疼回头想要训斥,更是怕为她招来祸端,可又不能太过于明显。
任逍带着一盘子东西走来,“殿下,这是婉嫔娘娘喝剩的茶叶,还有两盘糕点!”
他看了看这些东西,拿起茶杯,里面还有半盏茶水。
放在鼻下闻了闻,即使已成凉茶也清香扑鼻。“这是贡茶?!我听说前不久后宫召开了品鉴大会,这是父皇赏赐的吗?”
他调查良才人的时候,了解到案发当日正是品茶会。这批新进的贡茶,都是父皇下令赏给后宫的。
“殿下,这茶是贵妃娘娘派人送到主子宫里的。那日娘娘身子不适,品鉴会就没去成。哦,奴婢想起来了,娘娘早上就喝了这茶一小口,就闹着肚子痛,现在想来,颇有蹊跷!”
翠竹心里藏不住一点事儿,急急的说出来,根本没考虑后果。
喜鹊只觉得心里一紧,“大胆翠竹,这子虚乌有的事情怎么好拿出来跟殿下摆弄?你一个小小的宫婢,知道什么?贵妃娘娘也是你等好妄议的?”
这时,太医院梁大家一脸严肃的往院里走来。他看了一眼院里的人,躬身施礼。
“梁某拜见太子殿下!”
“都什么时候了别在乎那些虚礼了,婉嫔娘娘她如何了?”
梁大家面对他的追问,不敢有半点隐瞒。
“回禀殿下,婉嫔娘娘命虽保住了,但孩子没了。”
众人纷纷将目光聚焦到太医身上,好几个宫人都失了魂一般,瘫软的跪坐在地上。
龙种未出世就滑了胎,这要是皇上追究起来,他们这些宫奴的命都得去陪葬!
不等慕言酌回复,翠竹更是难消心头之气。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太子殿下一定要给我家娘娘做主啊!贵妃娘娘平日里就嚣张跋扈惯了,时常明里暗里欺负我家主子!一定是她嫉妒我家娘娘身怀龙种,因为一旦我家娘娘诞下子嗣,她这个贵妃便是徒有虚名!”
“翠竹!你住嘴!”喜鹊回头严厉的呵斥。
慕言酌不做回应,接着问:“梁大家,敢问婉嫔娘娘是因为什么导致滑胎的?”
“回禀殿下,娘娘脉象沉细,内身气血损耗严重,现下极为虚弱。以老臣行医多年来看,不像是摔倒所致!更像是…服下了某些药物所致。”
梁大家当然知道这话的分量,这可是龙种!他也不敢有所隐瞒,还好现在由太子再次顶包,他只管把人救回来便好!
慕言酌心里有数,他看着眼前的老家伙,同样是太医院出来的,都是些老油条,他们之所以这把年纪还能在后宫当差,那都是甩了多少年的锅了。
“梁大家是太医院的翘楚了,本殿下这边还有一事劳烦您帮帮忙!你看看,这茶可掺了什么东西?”
任他再想撇清关系,慕言酌偏偏要把所有人都拉入局里。
慕言酌把半盏茶塞到梁大家的手上。
他眼皮不自觉的跳了好几下,大致也是猜到了慕言酌的用意。
梁大家先闻了闻茶汤,久而持香。一股苦涩的茶味底下似乎散发着淡淡的香。
初闻时,沁人心脾。
梁大家拿起棉棒,占取少许,印在绣帕之上,反复斟酌。
眸子一亮,行礼问道:“敢问太子殿下,这茶是…”
慕言酌看向梁大家,这老匹夫还要装一装,也罢!
“正是婉嫔娘娘早上服下的。”
梁大家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回禀殿下,茶本身是无碍的,但此茶里被人加了一味药。”
慕言酌挑了挑眉,“哦?加了什么?”
梁大家环顾一圈后,走近一步压低声音,“殿下,按照婉嫔娘娘这样的症状,里面掺有大量的天然麝香!”
麝香!
慕言酌心里虽已有数,但听到此话还是颇为震惊。
麝香是宫中禁药,后宫嫔妃更是避之不及。而且此药,极其珍贵,即使宫外购买也必须得留下记录。
“梁大家所言当真?”慕言酌再次问道。
得到肯定后,他将整盒茶叶都递给梁大家。“梁大家,本殿下要您亲自书写一份药理文书。此案牵连甚广,可能还跟良才人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父皇既然全权要吧本殿下受理此案,本殿下也不敢怠慢。还劳烦您快些!”
他侧身看向翠竹,“除了你,还有谁能证明这就是贵妃娘娘送来的那一盒茶叶?”
众人一听,这是有一条生路摆在眼前。自然都纷纷表态。
“殿下,奴婢那日亲眼看见的。”
“殿下,奴才也看见了。”
……
慕言酌嘴角勾起,松了松眼,回头看向梁大家。
“梁大家,跟本殿下走一趟吧!任逍,带上他们,咱们去如意宫坐坐!”
“是,太子殿下。”任逍带着侍卫和人证一同前往。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如意宫方向走。
如意宫。
屋里,除了贵妃,还有四个嫔妃。
浑身散发着冷峻气息的是平贵人,和皇贵妃是同年进的宫,孕有一女。
她左边坐着的女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平静温和。平日里只爱穿蓝色,不爱闹腾。故名赐为静妃。
皇贵妃对面的这位,生的娇滴滴的很水灵。她是今年刚入宫的,算是良才人的同期,芜嫔。
她身旁这位是庄妃,庄妃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她父亲可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朝中势力也算是大头了。
四人齐聚如意宫,不为别的只为巴结,她们听说婉嫔之事后,第一时间过来祝贺皇贵妃的。
“任她再去勾引皇上,那婉嫔已经不成气候了。想必这皇后的人选一定是姐姐的了!”芜嫔笑得花枝乱颤,见下人送来吃食,赶紧端过去给皇贵妃。
“呵呵呵,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叫人听去了,以为是本宫动的手脚呢!”皇贵妃心里不知多高兴呢,嘴上倒是不愿多提。
“你们都没看见,当时婉嫔那副惨样!”
“听路过的宫人说,是她自己摔倒的。怪不得别人!说是流了好多血,啧啧啧!恶人终有恶报!”
“妹妹,姐姐我前些天去太后那请安。在门外似是听到了太后有意要立婉嫔为后,想她才进宫一年。有什么资格做皇后啊!”
庄妃虽然没必要向芜嫔一样巴结她,但婉嫔这个人她就是看不惯,要选一个人来当皇后。
她肯定选自己,不过如今举家搬迁边疆,她心里清楚,自己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不得已只能屈服于皇贵妃的势力,寻求庇护。
“太后她老人家也做不了主,关键还得看皇上。是吧,姐姐!”芜嫔接着话,继续巴结。
皇贵妃不语,端着手里的银耳莲子羹吃着。心里甜如蜜,如今的局势,她已经统统掌握在手里。
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皇后之位她势在必得!
“行了,赶紧吃吧!一会儿去看看婉嫔,毕竟本宫身居后宫之主。可不能落人口舌!月如啊,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一个穿着素色宫服的妙龄女子,闻声而来。“回娘娘的话,紫霞宫被太子的人都封锁起来了。奴婢怕生事,就没太敢往那边去!”
皇贵妃脸瞬间阴沉下去,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扣,月如大惊慌忙跪拜。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没用的东西!又是慕言酌!他怎么就三天两头的往婉嫔那里跑!本宫记得以前他未曾与那婉嫔较好?皇上不是交代他去查良才人吗?不好好查案跟着婉嫔来气本宫!”
皇贵妃再也忍不住的脱口而出心里的不满,双眼如炬,气得发抖。
“姐姐,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妹妹来时还听闻,太子回宫是因为在海城犯了错。凌王爷似乎也在有意的避开他!娘娘放心吧!就算是那女人傍上了太子,也是无用的。”
芜嫔如今这样巴结,连妄议朝纲这种事也干了。
如今局势紧张,她也是未雨绸缪。她如此的表忠心为的不过是以后能好过一些。
平贵人悻悻一笑,不言语。
内监周公公火急火燎的从殿外跑进宫内,嘴上还嚷嚷着,“大事不好了,娘娘!贵妃娘娘!”
“大胆,没见到屋里都是有身份的贵主吗?还敢如此没规矩!”月如见有人闯来,赶紧上赶子的维护主子。
“不是,各位娘娘!太子率了几十个侍卫和宫人,朝这边过来了!看着气势汹汹,势不可挡啊!”周公公一副恐惧的样子,气喘吁吁地指着外面。
“什么?就凭他一个草包还想冲撞本宫?皇上给他机会那是看在他还是太子,才予以的体面,他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皇贵妃干脆连装都不装了,大手一挥,傲视天地般的胸有成竹。
“姐姐,太子这会儿来。指不定又是婉嫔那贱女人背地里挑唆的吧!”
鼻头哼出冷笑,“那个太子啊,中看不中用的。婉嫔的魅惑手段一使,管他如何,头脑一热呗!他这次来更多的是找回面子,你们看着把今天本宫要好好得教育一下他,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后宫之主!”
慕言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如意宫,正碰上皇贵妃同几个嫔妃,出了屋子。
“刚刚宫人来报,有人硬闯进来。本宫以为谁呢,原来是太子殿下来了。殿下不是还要查案吗?怎么有空来找本宫了呢?”
她的话还算是客气,既然她想打打官腔,那他也奉陪到底。
“案子当然要查,只是眼下本殿下有更重要的事前来求证!想到之前多次上门拜访,娘娘都闭门不见,本殿下心里太过着急,只好硬闯了!娘娘这么大度,应该不会怪罪的吧!”
皇贵妃挤出一抹笑容,眼里尽是不屑。
“太子殿下查案可真是兴师动众啊,不知道殿下到底要跟本宫求证什么?本宫等会儿还要去看看婉嫔呢!别给耽误了!”
她是特意提起婉嫔的,相对于良才人。她发现太子殿下对婉嫔更为亲近。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真令他作呕。
“婉嫔娘娘出事都两个时辰了,贵妃娘娘倒是还有闲情逸致在宫里跟几位娘娘一起品鉴茶点啊!怎么,本殿下一来,娘娘就要动身啊?”
他这话也是丝毫不给她留面子。
顺着他的视线,皇贵妃转头看见芜嫔嘴里鼓着,衣服上还留着些酥皮碎渣。
她当下真想一巴掌扇死芜嫔这个傻子!
“本宫深得皇上信任,作为后宫之主代掌政权。婉嫔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宫自然要召集大家一起前去慰问!倒是太子殿下,听闻你这些天常去紫霞宫,婉嫔出事当时,还有殿下伴在左右。本想着派人先去看看,没想到宫人回禀说是太子下令把宫门都封了。本宫正巧要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皇贵妃话外有话,要是不清楚其中缘由的人,还以为他和父皇的妃子有染呢!
这一顶大帽子,可不能让她扣上!
再说,她自称后宫之主?
更是让他发笑,愚昧无知的女人!谁给她的胆子妄想爬到他头上,去做皇后?
他轻笑一声,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虽然是父皇早年封的皇贵妃,但至今也未有子嗣。你自己都说了是代掌了,怎敢拿后宫之主自居?”
“后宫之主从来只有一人,便是本殿下的母妃,端皇后。所谓子承母业,这后宫就算再不济,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本殿下是奉父皇之命彻查良才人一案,婉嫔与良才人关系匪浅。本殿下只不过是去查案几次登门拜访,婉嫔娘娘气韵大度,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再者,是什么人在娘娘面前乱嚼舌根的,待本殿下禀明父皇,定要将她抽筋扒舌。”
他双眼犹如蝎子般沉暮,黑色的眸子冷峻坚毅,似把人生生吞噬一般的微怒莫测。
“另外,昨日本殿下刚与婉嫔娘娘找到良才人一案的新线索,今日婉嫔娘娘就被人害到流产。这其中的关联,不言而喻。”
洋洋洒洒的几段话,愣是把她说混了。之前未与慕言酌有过深交,只知道他是草包太子,平庸蠢笨。
现在看他侃侃而谈,话里的条理十分清晰。
心中充满了疑惑!
慕言酌算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每一句话,都在有意无意的点她,就看她如何接招!
皇贵妃警觉的瞥向他,心中止不住的在猜想。
“那殿下不去查案,跑到本宫这来是这么个意思?难道,你怀疑本宫杀了良才人,亦或者是本宫害了婉嫔吗?”
“是本殿下讲得还不够清楚吗?无论是良才人还是婉嫔,你都脱不了干系!人在做天在看,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哈哈哈哈,太子殿下,办案是要讲证据的。不能一味的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的人,说的片面之词,就乱给本宫定罪!”
她露出轻蔑的嘴脸,剜了身边的翠竹和喜鹊一眼,亮声说道。
“好啊!你要证据,本殿下就满足你!梁大家!您是太医院的老人了,本殿下相信以您的资质,可信度比较高。应该能堵住某些人的质疑!”
他笑着伸出手,请梁大家到身前来。
梁大家早已是汗流浃背,他红着脸,踱步走到太子身边。
她挑起眉尾,差点笑出来。不说整个太医院吧,但至少大部分太医院的老人,都多多少少受过她家的恩惠,她的父兄都有他们的把柄。
她倒要看看,太医院的出头鸟,是个什么货色!
梁大家颤颤巍巍的拿出了一盒茶叶,又十分忌惮的环顾两边。
“太子殿下,贵妃娘娘。老臣年事已高,这一走路啊,就老眼昏花,难堪大用。这话到嘴边,哎呦,脑子又记不住了!”
慕言酌没有再惯着这根老油条,一把抽出任逍的剑,架在他脖子上。
梁大家突然肃然起敬,眼神不断看向切入喉头,带着隐痛的剑,他真是悔不当初。
“父皇既然已经命本殿下全权负责此案,那么所有相关的宫人,都可让本殿下随意处置。你若是无用,本殿下现在就杀你!”
“殿下,殿下!老臣想起来了,嘿嘿!想起来了!这盒茶是今早婉嫔娘娘喝了剩下的。老臣从中验出有麝香的成分!所以,这茶就是害婉嫔娘娘的罪魁祸首!”
慕言酌这才将剑抽离,随后看向皇贵妃。
“噢?太子殿下这么快就查出来了,那么这跟本宫有什么关系吗?!”
“贵妃有所不知,这盒是贡茶。一般进贡的盒子都独有一份底号,印与盒底。据查证这是前不久品鉴大会之物,鉴于紫霞宫的宫人们回忆,是你派人送过去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日婉嫔告病休养,是本宫差人送了一盒过去。可这又如何?本宫只是转送,进贡之人是礼部在管。”
慕言酌就知道,她一定不会承认。不过无所谓,他现在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今天来了,就必须出了这口恶气!
就凭她拿着母妃的玉令为非作歹这一条,他便是不会让她好过。
“太子殿下,礼部有她的亲信,此人的话,根本不可信!”翠竹难掩心中不忿,在旁听得早已恼怒。
“大胆贱婢,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丫头多事,真是找死!来人,把她给本宫拉出去杖毙!”
皇贵妃眼底亮出九分阴毒的光芒,神态高傲,言语狠辣。
她一声令下,院内冲出二十个侍卫,外加两个大内高手。
两个内监,两个嬷嬷如同看不见慕言酌一般,直接上去抢人,场面十分难堪。
他笑了,她终于憋不住了!
翠竹被慕言酌拉至身后,连着一巴掌直接将两个嬷嬷扇到地上。一脚踹飞了其中一个内监,留下的那个内监呆愣在原地。
“真是反了天了!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给本宫上啊!”皇贵妃退后几步,指着身边的侍卫喊道。
他紧握手里的剑,将翠竹推到任逍那边,自从回了宫他处处受气,他也受够了!
这场酣畅淋漓的胜利,绝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