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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中途有分了数十条船往许昌而去,余下的货船也依旧有百艘。

长乐县的河滩上人声鼎沸,几个河堤被临时加工了出来,船只在甘瑰有条不紊的命令下依次靠岸卸货。

从冬日急需的煤饼,到用南方佳果渍好的罐头,再到颇受所有人欢迎的蔗糖,价比黄金的蜀锦,士子追捧的纸张,应有尽有。

当然最多的还是为此战准备但却没能用完颇有点过剩的粮草。

甘瑰记得玄德公便是出身北地,此前更是与他促膝长谈过说冬日最熬人,而他从初秋开始跑这条漕运线便是为了运粮,让河北因冬日而亡命之事少一些,再少一些。

故而如今长乐县这里人并不少,其中不少人此前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饥民,被安顿在此被允诺以粮抵工钱,这对他们来说相当有诱惑力。

而在此主事的也不仅仅只有张飞。

张辽上了岸踩了踩岸边积雪,心里也忽然踏实了不少,而就在看着子龙将军与那应该是张飞的壮汉把臂欢谈时,一个青年人规规矩矩过来在他身侧行了一礼,然后叫了一声:

“叔父。”

回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单看面容张辽也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关平?”

来人点点头:

“父亲于邺城不便走动,但已去拜访过叔母,确认了叔父家小皆安然无恙。”

“此番父亲派我前来接叔父,若是身体乏累,长乐县里已为叔父备好热水暖炉与歇脚之处,若是挂念叔母,那边已备好厚毡马车。”

张辽身体轻轻晃动了一下,不过旋即站稳,揉了揉脸将眉间的郁气揉散,终于笑了出来:

“走!”

与此同时,马良也蹑手蹑脚绕到一个老将身后大笑道:

“我就猜到黄将军定会在此……幼常?”

原本只是打招呼的声音骤然变音,那在黄忠身侧交谈的小校不是弟弟马谡还能是谁?

拽着弟弟的手马良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眼泪先流了下来,这反倒使得马谡手忙脚乱:

“哎,兄长兄长,此前玄德公有口信过来,说兄长要来邺城述职载功,问我……”

弟弟说了些什么马良已经有点听不清,他只是认真看着弟弟的面庞感觉这些年的忙碌也似是值了,但旋即便皱起了眉头教训道:

“你怎这般痴肥了?”

马谡顿时哑口无言,面有苦色的下意识看向了黄忠。

黄忠摸着后脑勺哈哈一笑:

“俺去与那张八百说说话去,你们且叙兄弟情谊。”

“季常记得晚些来寻俺便是。”

话说完之后黄忠拔脚便走,一回头就看到那边庞军师与鲁军师站在一起说话。

从这个角度更能清楚看到庞军师笑眯眯弯下腰与鲁军师身侧的少年说话:

“你是孔明的族弟?吾乃玄德公麾下军师将军,所学所知不多,但教你足够,可愿随我学习?”

“士元。”鲁肃哭笑不得。

被问的诸葛诞转转眼睛,脸上升起大大的笑容:

“鲁将军与我说过庞军师之名,说庞军师识人心知阴阳,能居帐中洞天下,能坐镇一地动风云。”

“且更说庞军师与我族兄是至交,如此算来庞军师亦为诞之兄长也,自该侍奉于前。”

黄忠暂且止步挠了挠下巴,他听不出来许多只是觉得这少年言辞听起来颇为顺耳。

而庞统则绕着诸葛诞转了一圈,脸上笑意更盛,干脆上前握着诸葛诞双手道:

“你我既为兄弟,刚好我邺城住处有一处空房,来与兄同住如何?”

鲁肃倒也不急,琢磨了一下笑道:

“士元久不见伯约?”

庞统顿时有点怏怏:

“小姜维与孔明一对子女,还有孔明那个名为马钧的弟子,半个月前便到了邺城。”

“四人联手有孔明作保入了邺城学府,与其中博士辩理将其驳得哑口无言,如今邺城正因此事沸沸扬扬呢。”

鲁肃顿时了然,庞统多半是没能插上手,正因此郁闷呢,不过听着这事他也生出不少好奇来。

河滩少叙,鲁肃本打算暂且歇歇,但闻听张辽意欲直接动身赶往邺城而且还有备好的马车,一行人简单商议之后也干脆结伴乘马车往邺城去。

于是片刻喧嚣过后,一行人纷纷上了马车再次转道向北,赵云还不忘给要留在此处监工的张飞招呼一声:

“云便先往邺城拜见玄德公,过两日定备薄酒等三哥返邺城。”

满不在乎挥挥手,张飞大笑道:

“子龙还是先勿要让二哥吃酒吃倒了再说其他。”

鲁肃也一样回头招呼了一声:

“瑰儿…”

“叔父叔父,叫我大名!”

甘瑰忙不迭的打断道:

“俺知道,等此间事了定然要去叔父那儿讨个住处。”

经历了逃出江东一行,甘瑰知道父亲与鲁军师也愈发是情同兄弟了,此前老爹更是交代过,要他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鲁军师。

父亲没来,那这个年自然是要与鲁叔父一起过的。

几人登了马车,黄忠也简单说了一下此前情况:

“俺是与徐军师一起到的,不过徐军师不喜风雪,故而先行一步往邺城了。”

“郾城有吴懿将军驻守,上蔡处冯习张南王平皆推脱最终唯有孟获来了邺城代几人述功。”

赵云点点头,心里也对眼下情况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邺城终归遥远,而且如今虽胜了曹贼但显然主公最挂念的还是如何度过严冬,故而所召的也多是亲近人,最终表功估计还是要等明年回往洛阳,毕竟如今汉室已然兴复,那最后一个昔时豪言便是还于旧都了。

马车从薄雪上经过,留下两条车辙缓缓向着北面延伸。

很快,一座平原上矗立的雄城便刺破雪幕倏然出现,张辽脸上激动之意更甚,鲁肃反倒是若有所思:

“难怪那曹子桓中计被关城外也并未过多挣扎直接引兵南下……”

说是这么说,但鲁肃更为庆幸的反倒是有火炮,若无此物威慑,此战也不可能短短时间结束,如果与曹军于每城每关每隘都要浴血争夺,恐怕今时要再多数万亡魂了。

验了印信之后马车入城,鲁肃探出脑袋饶有兴致的观赏着北地之城,也忽地想起来一事:

“不知马孟起如今载功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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