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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让甘瑰失望的是,帽笠拿开露出的是一张略有一些儒雅之气的面庞。

“甘将军,这位是白狼山扬威的张辽张将军。”

赵云啼笑皆非的给甘瑰引见,随后解释道:

“如今新蔡一地合数万降兵,兴霸将军故而留下统率大局,无暇北上。”

甘瑰顿时有些失望,不过他也知道子龙将军是实话实说。

随着曹贼战败,此前集结在豫州这里的大军也皆成了降兵。

玄德公肯定是既养不起也不想养这么多兵卒的,但贸然全部遣散也必会生乱,于是就干脆效法曹贼此前的屯田之举,在汝南和颍川开辟了数个军屯,随后便开始依次筛降兵归乡的计划。

家有双亲者先返,家无兄弟姊妹者先返,随后家无长兄者返乡,有家可归者亦返等等。

但数个月来即便经历过这样的层层遴选,双亲俱丧且无家可归者依然相当多,这些个军屯也依然需要有大将留守。

甘瑰甚至还听马良先生谈起过这些军屯后续的计划,等到明年这些降兵种愿返乡者尽返,余下的人当中会再依据年龄进行筛选,年逾四十者,就地作民给田地房屋,年不及二十者,会暂且随军认字学技,等有谋身之道后会再行遣散为民,余下的才会再编作兵卒。

这毫无疑问是一项费时费力的差事,但同时也是一件相当重要的差事。

可以预见的是,只要等这项安排全部落地,那么曹军便算是彻底消亡,再无复起作乱的可能了。

虽略有失望,但甘瑰也只能点点头,随即反身开始大声招呼。

既然要随行的人员上船,休整完毕的船队也该要重新启程了。

站在船头上,冷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两岸的景色缓缓向后退去,这是与骑马近似但却又完全不同的体验,赵云饶有兴趣的站在这里仔细感受,并不出所料的等到了过来叙旧的马良。

于赵云而言,即便这些年东奔西走,但早时在公安县所观的光幕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清楚记得后世史中马良的死节之遭遇,对其多有敬意。

说了一些叙旧的话之后,马良也低声询问道:

“不知黄老将军如今身在何处?”

于马良而言,当时初入军伍给黄忠当主簿时眼见老将奋起阵斩乐进的经历也同样印象深刻,而且当时两人配合愉快,也绝对算得上故旧。

赵云回忆了一下道:

“某上个月还曾与黄将军通过书信,黄将军亦得主公之召前往邺城。”

“不过黄将军所掌军屯位于郾县,离鸿沟遥远,因此多半是要走陆路随徐军师一同北上的。”

说着赵云也忍不住笑道:

“黄将军信中亦托我给马太守带话,说等到了邺城定要在茶陵酒家一醉方休,而且须要马太守做东。”

马良也是大笑:“自该如此!”

两人又说了几件旧事之后,马良也拱手告辞重新钻回了船舱里,船头只余赵云和张辽。

伸出手接住了几片旋落的雪花,张辽轻声问道:

“赵将军,不知此雪比起来常山雪如何?”

赵云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摇头道:

“酷烈时十倍于眼下。”

张辽摊开的手掌倏然握紧:

“与雁门雪相比,与白狼山雪相较,皆不足道。”

赵云自然知道张辽的意思,两人所率皆为骑军精锐,但如今两次较量张辽皆负。

对赵云来说,这两次不是借助陌刀兵器之锐就是有云长将军铁骑为援,但看张辽意思,显然败就败了,并不欲过多争辩。

而眼下这么说的意思也很明显,即便输了两场,但他张文远论功绩依旧还是更胜一筹。

言语虽不客气,但其中却并无多少针锋相对之意,赵云缓缓颔首道:

“云自会让文远看到,并州骑可往,幽州精骑亦可往。”

张辽点点头,认真看了看赵云却又忽然慨然道:

“赵将军如今义从虽寡,然其威势已经远胜公孙氏。”

这一声轻叹所蕴含的意味太过复杂,其中既有不甘也有决然,并不服输的味道也很是清楚。

赵云点点头,意有所指道:

“吾所率之义从,亦非公孙氏义从也。”

张辽若有所思又若有所悟,但模模糊糊间却又觉得有十分的不对。

而赵云端详了张辽的神色片刻,也重新抬头看着远方模糊的天色,悠悠一叹。

他出身义从不假,更是清清楚楚记得公孙将军出击时白马动如风雷的景象,但他对界桥之战白马之丧记得也很清楚,如此精锐成就了袁绍之威名。

他此前也对主公说过,知晓白马义从练兵之法,这当然不算说假话,但同样也算不得真话,毕竟他赵云又不姓公孙,如何知道义从要法?

他麾下义从骑兵之法,不过是总战场得失,析光幕中所得的骑军要诀,最终辅以军师所制利器,最终所成之军与公孙氏的义从可以说是皮像神不像。

也唯有如此,他才能靠着一支在南方和蜀地打转历战的骑兵,胜了张辽所领的在北方与乌桓血战过的精锐。

他赵云哪是什么领骑军的惊天之才?如今所成不过是平日对抄录自光幕中的骑军战法一次次的推演罢了。

但这些自然是不能与张辽说的,不过赵云隐隐也有感觉,恐怕能与张文远畅所欲言之日,亦不远矣。

水师由陈县北上,经陈县过陈留,最终在俊仪县这里又是稍作补给。

到了这里雪又大了两分,而甘瑰略作权衡之后指挥船队向西,改道入了渠水。

这个路线倒是直接经过了中牟,于是赵云几人闲来无事干脆聚在船头对着西面指指点点:

“那边就是官渡?”

“不知道乌巢在哪个方向?”

“文远当初亦有参战,可还记得当初战场之景?”

张辽倒也不矫情,探着身子努力分辨了一下最终遗憾道:

“雪大了一些,若是在晴日还好分辨。”

船头几人笑笑也都不在意,而经过官渡之后过荥阳时,船上也又多了一长一幼两位乘客。

“子敬先生!”这是一丝不苟的赵云。

“鲁将军。”这是心情复杂的张辽。

鲁肃一一回礼,随后引见手边的少年道:

“诞儿,且来见过诸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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