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朦胧间，娄昕舟似乎听到了有人冷哼一声，回过神，黑暗之中，忽而看到了菜场门口的孙二娘，三十多的妇人抱着手臂，却是满脸的讥讽与嫉妒。
“也不瞧瞧她是什么人，大城里来的人，要是想生娃娃，那肯定多得是法子人脉，用得着我们给她出主意？能瞧得上吗？”
“也是，她一看就不是什么一般人，长得跟狐狸精似的，对喽，你们知道周家二郎总是跑来偷偷看她吗？怕就是被勾了魂。”
转头看到对摊的刘妈也是一般模样，语气十分地不善，哪里有半点平日里的亲切？
娄昕舟微微睁大眼睛，她使劲晃了晃头，心头莫名，不知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往日亲切与她八卦聊天的婶婶们竟是在说她的坏话？
“大家快看看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没想到表面美若天仙的南荣姑娘，竟是如此恬不知耻，明明自己早有了郎君，还去勾搭别家男人，脸都不要了，活脱脱一个荡妇，淫贼！”
忽而又听一道泼辣的声音传来，娄昕舟转头望去，见着周家二娘子叉腰站着，一脸的凶狠模样，周遭围了许多的人，看不清面貌，却是窃窃私语说着什么。
娄昕舟疑惑地竖耳去听，却是谩骂之声。
“想不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这种不守妇道的人怎么有脸活着的？”
“勾引别家丈夫？这种桥段，我可只在画本子里见过，还是不堪入目的那种。”
“不就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吗，瞧她平日里高傲得要死，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啊？”
“不是吧，你真觉得她长得好看吗？她脸上那么大块疤你是没瞧见吗？”
可那些人却是忽而变了说法，娄昕舟闻言猛地睁大眼睛，心头突然窜出一股无地自容的自卑与害怕之情，她慌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入手粗糙，那脸上的疤竟是不知何时回来了？
“哦对了，听说她还很冷血无情，害得九尾一族被六门灭绝，自己却活得安稳。”
又有一人高声说道，娄昕舟心头一顿，眼前的场景眨眼就变了，漫天的风雪之下，是满地的、属于九尾族人的尸体，俞章呆跪在雪地之中，茫然而无措地抱着小风雪冰冷的身体，他的胸口插了一把灵剑，仔细瞧来，竟是含微。
娄昕舟满眼的不可置信，她摇了摇头，惊疑地站起身朝那处走去，可还未等她靠近，便是一道灵击打在雪地之上。
“都是因为你！六门要的人是你，你为何不出现？”
她听见俞章大声喊道，声音绝望而痛苦，她被吓得愣在原地，半点不敢挪步。
“听说她还因私欲杀了数百万人呢，活脱脱一个魔头。”
那些人却又在说话了，她眼前的画面也随着他们说的话而变得不一样，又是眨眼之间，她回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地方，天昏地暗，满地血腥。
“对对，她还连累了自己的宗门。”
忽而，她好像回到了昆仑山，眼前是大敌当头，无数的灵光飞舞，昆仑的护山结界在灵击中应声碎成无数块，而后她看着空中溅起殷红的鲜血，她想要守护的人却通通死在了她的面前。
“她也逼死了自己的父亲。”
那些人继续说道，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她立马就闻到了独属于魔域的气息，视野被瘴气遮掩，她似乎被什么人抱着，抬头望去见着是苟亓，可他的脸上却满是怨恨。
“娄昕舟，你为何要回来？魔域与修真界好不容易维持了几百年的和平，都被你给毁了！”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娄昕舟的心口难以言喻地痛起来，她低头不住喘息，觉得自己的呼吸很不通畅，似乎下一秒就要窒息死亡。
“还有她的师兄，也因她的牵连惨死。”
那些言语疯狂，带着质问，她被逼迫地直不起身来，可他们却不愿意饶过她，恍然之间不知是谁将她一脚踹倒在了地上，可身下却是冰冷至极的风雪，她转头看去，见着自己手上抓着一片暗红色的衣袖，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她就是天煞孤星，谁靠近都活不了！”
突然，所有的人高声喊到，这句话如同无数利刃刺进她的胸口，她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痛苦蜷缩地起来。
......
“师尊！”
南荣念的声音如同轰雷一般炸响在她的耳畔，娄昕舟从噩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喘气。
方才的那些都是什么？！好可怕，好可怕......
“师尊，你怎么了？”
南荣念被她这个样子吓坏了，也坐起身来慌忙地问道，可娄昕舟却仿若看不见他一般，她的眼神失焦，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南荣念见状微微顿住，而后使劲掰过她的身体，强迫她看着自己。
“师尊，师尊！你听我说，我在这里，你别怕，看着我，好好地告诉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
“是的，就只是噩梦，来。”南荣念说着，轻轻牵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师尊，我在这里，你能感受到吗？”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娄昕舟感受着指尖的跳动，眼睛终于能重新视物。
“阿念！”娄昕舟回过神来，一把抱住了眼前之人，“好可怕，我好害怕，我刚刚梦到了好多好多人，他们都在骂我，好吓人......”
娄昕舟的声音带着哭腔，无助而害怕，像是溺水的人一样，慌忙而无措，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求救。
“没有人骂你，师尊，要是他们敢骂你，我替你去打他们，没事的，有我在，别怕。”
南荣念轻轻地拍着娄昕舟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真的吗？”
娄昕舟问道，声音很轻。
“当然是真的。”南荣念点点头，语气轻缓极了，“你梦见了什么？慢慢告诉我，没事的，都只是梦而已。”
“我梦见他们说我是狐狸精，骂我不守妇道。”
娄昕舟小声回答，南荣念闻言却是微微睁大眼睛，有些疑惑。
这不都是白日里的事？对她影响这么大？
“还梦到了什么吗？”
“他们还说我长得丑，说我清高，说我自私，为了私欲杀了数百万人，还说我对九尾一族见死不救......”
娄昕舟一句一句说着，身体又忍不住颤抖起来。
“说我害死亲人，说我是天煞孤星，谁靠近都活不了......”
她的声音轻的好像风中将息的烛火，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
南荣念闻言惊讶极了，忍不住心疼。
“没有，没有，谁都不许这么说，师尊很厉害，很漂亮，你心怀善念，是天下第一人，乖，别听他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