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察觉到她的注视,漫不经心地掀起修长而幽邃的狭瞳,摄入心魄地盯着她。春杳头皮一麻,颤栗地转过了头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蛟人似乎是将她当做了充电宝,它像一直在摄取她身上的某种气味,从而得到快感和安全感。这种安全感却不是它因惧怕什么,而是一种它必须时刻确认它的栖息领土也就是她,它需要确保这块领土的完整没有陌生气味的觊觎与沾染,它才好安全又愉悦地栖息在这片领土之上。
这种观察和猜想,或许有些奇怪,但侵入她脑海的魔幻感觉,确实是这样的。
就在春杳觉得有些恍惚之际,蛟人的手抚摸上了她的胸部,嗓音在她耳畔发出一声暗哑的卷舌低鸣。那蛊惑般的声音似在朝她说:
手感真不错一样。
春杳浑身一僵,整个大脑忽地就炸了,倏地羞耻地挣脱开它的手,想要抓住机会夺去墙角,但蛟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像是拥有两个成年男性的力气一样,将她双臂扣住,牢牢搂抱住了想逃跑的她,使她插翅难飞。
“蛟人,你放开我!”
蛟人身上的异香在悄无声息之中侵入了她的呼吸道,使她现在大脑不可控地有些晕糊。那味道非常浓郁,像是即将爆发什么。
春杳浑身汗毛倏地立起,惊地整个人都在蛟人怀里下意识逃跑而跳窜了下。
她是彻底被吓到了,残留的理智告诉她,这可能是身后处于发情期的蛟人,又开始想要交配的邪恶信号!
“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喊人进来了!你应该不想再品尝子弹的滋味吧!”
春杳心惊胆颤,用威胁的口吻无比慌乱地扯着嗓子低叫着。
“噗呲。”
蛟人似非常不屑,发出慵懒地嗒嗒低沉的怪笑声。春杳蓦地惊悚地感觉到,那扣住她肩头的骨节凉凉的手,像软润无比的水蛇一样滑向了她的细长脖颈,不轻不重地桎梏般勾住她的下颌骨线,将她的头强硬地扭转向了它隐藏在昏暗下的绝美面庞,它俯身挟带极致黑压乌云的阴影,准备吻含住她的唇,实行强制性模式。
但也就是在这时,休息室门外传来剧烈敲打声,正是斯坦利博士他们,他在外用不可违抗的命令道:
“春小姐,请立即开门。”
春杳浑身打了个抖,心脏猛地收紧。用力偏头挣脱开被蛟人捏握住的下巴,抬眸在昏暗中看着依旧俯身姿势的蛟人双瞳,道:
“你如果真的拥有超高智慧,就应该离开这个地方不再现世。也不要以人类为食,那样就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
等等,她居然在劝说一个以人类为食的蛟人,不要吃人,还让它逃跑。如果它真的成功逃出去,并且没有藏起来,那她跟劝说一个远古食人野兽逃去人类世界又有何区别。
她虽然没看见过它吃人,但可是见识过它杀死的人类尸体。
春杳紧抿嘴,内心一阵摇摆不定。但可惜,蛟人似乎并没有听懂她所说的话,因为它依旧定定注视着她,没有任何要逃跑的举动。
只是用冰冷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大拇指轻轻抚摸着。漆黑视线俯视着她,似乎在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细节,以此来确认她是否真的希望它离开,不再想研究它。
随后,在门外的人耐心全无,直接击碎门而发出剧烈响声时,蛟人环住春杳的胳膊一把将她轻松地从床上搂抱了起来。
春杳瞳孔大睁,呼吸猛地提起来之下,就见蛟人在带领持枪特种人员的斯坦利博士闯入进来,并拿枪射击它尾部时,以极其鬼魅般的速度从几人间利落穿梭而过,直接将几名特种人员撞翻在地!
“甲板上的人准备!”
摔倒在门边的斯坦利博士,忍着剧痛狼狈的爬起了身,他手持对讲机,脸色极其阴沉地大吼了声。
外面雷鸣至乌云笼罩的天空霹闪而下,狂风暴雨刮的越发大了,庞大的游船也经不住狂风巨浪席卷,颠簸的厉害。
蛟人的身影在夹板上闪电梭行,春杳看着越发靠近护栏的它,并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但内心是慌乱和忐忑的。
她知道蛟人是想带着她潜入深海,也认为这是唯一逃离斯坦利博士的方法。蛟人不用陷入恐怖研究,她也不用被威胁。
是的,她此时愿意跟着这条最终会吃掉她的蛟人一起逃离。比起蛟人,她似乎更怕船上那些没有人性的人类。
这个蛟人似乎很看重伴侣,她或许能教导它不要伤害人类,或许还能哄骗它最终离开它,躲开被吃掉的命运。
虽然她觉得蛟人并不会愚蠢的受她哄骗,但她此时急切的想逃离游船。
春杳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潜入深海的准备,但就在蛟人的身形即将越出护栏的那一刹那,无数声剧烈枪声从身后响起,应该是不想将蛟人给射死,数发子弹如同恐吓般射击向了天空。
但有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射击在了蛟人准备跳跃起来的尾巴上,瞬间便鲜血四溅。
春杳内心一惊惧,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来自抱着她的蛟人嘴里,发出的闷哼声。
但在那一瞬间蛟人并未停下动作,在春杳感觉到失去重心,即将和蛟人成功逃离游船时,同时间,身后传来一声来自喇叭的吼响:
“春教授在我手中,如果你不把蛟人劝上岸,我会即刻虐杀你母亲!”
她怎么了忘了,母亲计划没成功,人肯定是出现意外了!
春杳瞳孔骤地发大,在那一瞬间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的伸出了手,猛地抓住了湿淋淋的护栏,阻止了自己身体同蛟人掉入海中。
大雨滂沱中,悬挂在护栏边上的春杳,艰难地扭头,看向了已经掉入海里的蛟人。
它的下半身湮没在漆黑深海里,只显露出修长上身,它正仰着细长脖颈,绝美的面庞被大雨海风吹袭冲刷着,幽邃瞳仁透过重重叠叠的深海漆黑的雾霭,寂静地凝视着被吊在半空中姿态狼狈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