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杳身子猛地打了个颤,发红的眼睛,偏头看向旁边一脸意义深长的白发老人。
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收拢。他这意思分明是在指,她就是那个被蛟人盯上的配偶人类。结合母亲的话,蛟人交配习惯,是吃掉人类。
原来,母亲并不是在与她开玩笑。
那么眼前的斯坦利博士,又是何时得知,开始算计她的。会不会,她来这里实习,也是他背后的意思。不,那个时候,她根本还未接触过这条蛟人……
对了,那她母亲又是如何探查到。难道就凭六年前在乡下,她被那缠绕在树上的蛟人给盯上打量,所得出的结论吗。
春杳捏拳平静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当然是新的实验室。”
斯坦利博士眼睛掠过几丝兴奋,几乎是用极尽威胁的口吻道:“我们以后将会是合作的关系,为了不让我们的关系搞的太难看,到了之后,还请春小姐全全配合我们研究蛟人的计划。”
看着往夹板方向走去的老人,腾升恐慌的春杳内心,沉坠得像灌满了铅,但在这条游船上,她连可以呼救的人都没有。从她被吸引向基地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春杳眼眶有泪花转动,伸手抱住自己的脑袋,深深埋入膝盖中。
她不该痴迷蛟人的,她该一直保持清醒的。在第一天看见母亲慌乱和崩溃的情绪时,就应该警惕周围一切。可她以为是正规政府基地,还幻想着自己能在实习期间,与蛟人建立信任,和种种考察研究的景象。
现在这一切都看起来太可笑了。她不仅差点被蛟人强暴,还因此走向了一条未知又危险的死亡通道。如果母亲找不到她,那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来救她。在这极端,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组织里,她的处境又可想而知。
仅几天时间,她的世界就天翻地覆。她甚至有非常强烈的不祥预感,她可能再也回不到那个充满祥和的世界里了。
……
黄昏落下,天色渐暗。春杳在游船上悄悄哀求了很多科研人员,想借手机与母亲打个电话,但他们都有所忌惮被斯坦利博士发现,而满脸抱歉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就在春杳有些绝望之下,终于在一位女性科研人员那里,借到了手机。
母亲那头接通传来熟悉声音时,春杳激动地泪水溢满眼眶。她几乎是用二倍速的语气,颤抖地将自己所处环境,和历经的事情全部讲给了母亲。
但母亲的回应却没有格外担心,而是用温柔的而异样的语气安慰着她:
“杳杳,相信妈妈,你只要答应斯坦利博士对研究蛟人的所有要求,你会没事的。放松下来,你只需要在m国待上一段时间,他们会允许你回来看妈妈的。那条蛟人只会听你的话,你会驯服它的。只要让蛟人对你言听计从,你在m国的研究室里,没人敢动你,不要太过担心这次旅程。”
“当做旅程?妈妈,你在说什么?”
春杳听的有些不敢相信,耳边如果不是熟悉了21年的声音,听的出母亲现在处境应该是安全的话,她会惊悚地觉得,是有人拿枪抵在母亲脑袋上,逼母亲说的这段语音。
“妈妈,你应该立即报警,让斯坦利博士对我们所做的一切曝光在群众之下。只有这样,那些被胁迫前往m国的生物家们,才有可能得救。”
“不女儿,如果这样做,你就危险了。报警奈何不了他们。乖些,你只需要完成对蛟人的研究,在那里不会有任何危险。”
母亲挂断了电话,春杳震愣地站在海风吹袭的游船护栏边。母亲的变化,让她不禁有些怀疑是否是受到了某种胁迫。
又或者,对面不是她母亲。
春杳浑身微颤,抓紧机会,颤抖的指尖快速按键想报警求救。但身边突然伸过一只手,用力夺走了手机。惊地猛抬头看,正是吊着骨折手臂的吴辰逸。
“春杳妹妹,报警是没有用的。”他似威胁般深意地一笑。
吴辰逸是斯坦利博士的人!
可他以前明明是外公最看好的学生,那时他的意愿,难道不是和外公一样,想保护这条珍稀的雌性蛟人,不被那些商人所捕获,拿去进行残酷研究和盈利吗。
现在所在的这个危险组织,很明显不会像正规研究所那样善待蛟人。是,人的立场她是不能左右,但她以为他也是像母亲一样,被胁迫进入基地的。还想过朝他求救,现在看来,他和斯坦利博士的目的是一样的。
吴辰逸走后,恐慌思绪犹如翻江倒海袭向春杳的大脑,她僵硬着立着身体,任由冰冷咸水气息的海风吹了半响。
最后,她是被一声声重重敲击玻璃的焦躁响声给惊回神的。
扶住护栏的手,倏地收紧,偏头看去。
此时海边天际黄昏消失,白天波光粼粼的海面,现在被乌黑雾气所笼罩,显得整个辽阔无边的海域阴沉沉的。而那蛟人正被关在可挪动的圆柱形水仓内。水仓被放在室外夹板上,周围有几名特种队正持枪坚守着。
春杳看去时,正对上水仓里面蛟人的深黑视线。它神情非常暴躁和冰冷,似乎是一种被人晾晒很久,始终得不到回应的愤怒和说不尽的恼怒委屈。看她目光看去,那拧起的修长墨眉,才堪堪松了些。
它快速倾身,将湿淋淋的瘆白面庞凑到玻璃前,鼻子微褶皱起,似乎在隔着玻璃深嗅着什么,随后,它似没得到欲求般,非常不满和冷躁地盯向她,深深地盯着。
春杳不知道它想嗅什么,只知这个水仓在她出来后,被斯坦利博士要求,又套上了一层隔音防震的玻璃,现在等于说是有两层水仓围困着蛟人。
或许是嗅觉无法感知到外面,才让它焦躁易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