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裹挟着刺耳的警笛声风驰电掣而来,在聚集人群不远处,“嘎吱”一声,来了一个紧急刹车。
警笛声停止,车上共计四人,除了身着便装的司机留在了车上,三名警员拉开车门,鱼贯而出,三步并作两步推开人群,来到了现场。
居中民警名叫陈行俭,他进入人群之中,看到现场二三十个西瓜尽数被摔碎,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依旧在痛苦呻吟的人,也是眉头紧皱——事情的严重程度,超乎了他的想象!!!
又看到一群城管包围着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和司王浩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可以说最要好的朋友,可是对于司王浩的一些过激的行为,也曾旁敲侧击说过多次,希望司王浩能真正做到柔性执法。
也许是因为我陈行俭出身农村,对于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有更深刻的认识,也更能体恤普通老百姓生活的艰辛和不易!!!
何况暴力执法,过度执法,很容易引发群体性事件!
司王浩却没有想那么多,看到陈行俭来到现场,先是恶狠狠瞅了王义一眼,而后快步走到陈行俭身侧,手指王义低声道:“行俭,我怀疑这个人用鹅卵石袭击我,现在还有凶器在他的裤袋里!”
陈行俭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对身后的两名辅警道:“去看看那些伤者什么情况,呼叫急救中心,让赶紧派车拉人!”
说完,陈行俭快步走到王义身前,问道:“有人投诉你故意伤人,现在跟我到车上,把事情说清楚!”然后他手指司王浩:“你也跟我到车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一下!”
王义还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司王浩却走到陈行俭身侧:“老陈,什么情况?!事情还用讲吗?他用石头砸伤了我,让他把裤袋里的石头拿出来,然后石头上与凶器上的指纹,然后告他蓄意伤人?!”
陈行俭看着周围不少群众在拿着手机拍照,刻意挪动两步,与司王浩保持一定的距离,而后问道:“你说他用石头砸伤你!你是亲眼看到了?!”
司王浩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陈行俭竟然是这种态度,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看着王义鼓囊囊的裤袋,岂能善罢甘休!他手指着王义的裤袋,声音低沉道:“我是没有亲眼看到他用石头砸我,可是石头就是从这个方向飞来的,而且这人的神色表情都不自然,肯定有问题!!搜他就对了!!!”
此时周围围观的人们,看到陈行俭并没有明显偏袒某一方的意思,也不由感觉意外!!!
“这个陈所长,明明是那个城管叫来的?!怎么好像他们不是一伙的?!”
“可不,我怎么还感觉这个民警多少有点偏袒那个年轻人的意思!如果是和城管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民警,恐怕都开始搜身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执法者队伍里难免有害群之马?!普通老百姓里也有正义之士!只是不知道今天这事怎么收场?!作为执法者,竟然如此欺负普通老百姓,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阶层固化严重,贫富差距拉大!普通人生活艰难,上层人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再这样下去,我看呀,离翻天不远了!”
“……”
王义听着人群中的议论,也看出了陈行俭似乎不是跟司王浩一条道的,不言不语,只是冷眼旁观,看陈行俭如何回答。
司王浩看着陈行俭似乎无动于衷,眼神中尽是不满之色,低声道:“老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我吃了大亏,你你难道准备不管不问?!”
陈行俭望了司王浩一眼,言语清冷道:“万一这个年轻人口袋里不是石头,怎么办?!!”
司王浩愣住,片刻之后道:“老同学,你怀疑我的眼光?!怎么可能不是!我百分百断定,他裤袋里就是袭击我的石块,还没来得及丢弃?!你搜他就对了!”
王义知道,显然司王浩今天是跟他杠上了,他攥着鹅卵石的手已经渗出了汗。
原本如此炎热的天气,虽然在大槐树的阴影里,太阳并不毒辣,可是王义依然感觉额头的汗珠在不断堆积,他的小心脏也在疯狂跳动,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可是现在的他,除了听从钟贞的话,也别无其他办法!!!
他终于明白,在强权和暴力面前,在没有足够实力的情况下,选择低调和隐忍,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所谓的正义感、是非观、爱心,在没有足够实力的前提下,就是找死!!!
王义此时感觉裤袋中的鹅卵石,已经被赋予了另外一种意义,也许这不是鹅卵石,而是拘留所的通行证,是大学生活的休止符,是悲惨人生的开篇诗……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哪怕现在这个人在遭受不公的待遇,在受到强权的欺凌。可是别人都在用嘴声讨,而他付诸于行动,现在想来,是一种多么愚蠢的行为!!!
“王义,你怕什么,有我在,怎么会让你吃亏?!坚持做自己,不会吃亏的!!!”
白猫口唇开合间,王义耳中又听到了钟贞自信满满的声音。
是不会吃亏,可能吃的是牢饭!!!
人是哺乳动物,难免就有情绪的波动。
王义对于钟贞嘴炮轰碎地球的行为,心中是深恶痛绝,可是眼下却只能无言以对!自己做事,没有掌握好分寸,自食其果,也怨不得别人。
王义貌似轻松望着陈行俭下一步的行动,心中却惶恐到了极点。
好在陈行俭环顾四周之后,对问王义道:“你是学生?!”
王义点头。
“大一?!还是大二?!”
“大二,过完暑假就大三了!”
“一会到车上,我摸摸你口袋里是不是石头,可以吗?!”
“这个,可以吧!”
王义虽然不知道陈行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陈行俭看王义应允,又望着司王浩道:“搜身?!在大庭广众一下,终究不妥!要不你们两个当事人跟我去车上,怎么样?!”
司王浩冷冷盯着陈行俭:“我明白了,你是农村出来的,就向着偏袒着小子!别说老同学不给你面子,今天我就是要抓这小子现行!你想帮他,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