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还有些残留的血丝,高肿的脸颊冰敷过,此刻只剩鲜红的巴掌印,白净小脸多出一道这么重的伤,容墨眸底拂过一抹阴鸷。
南黔望向容墨,鼻尖一酸。
想到几人的话,紧张的攥住容墨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忍着脸颊传来的疼痛,哽咽。
“你有钱吗?能不能借我五万块银元?他们要钱,不给钱就伤害小宝。”越说越难受,慌的手抖,又要掀被下床。
容墨搂过细腰将人按怀里,拽过病床上的被子盖住浑身冰凉的人儿,嗓音沉稳有力,“发生了什么事?”
黔黔告诉他事件经过。
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故意要钱,还是蓄意报复?
容墨抬手轻轻摸着少年右脸,“知道了,宝宝会没事,一会跟我回去。”
黔黔忽然搂住容墨脖子,泪眼朦胧,“宝宝没喝奶,他还生着病,容墨,救救他,你救救他,以后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你要吗?要现在就可以。”说着开始解衣服扣。
他脑子已经乱了。
他亲手养大的孩子。
对他来说,跟自己生的没什么区别。
南岁一直很乖,也从来没离开过他,一刻不见人,他慌,提着的心始终稳不下来,脸痛,神经也痛,整个人都处在崩溃边缘。
容墨握住他解扣子的手,神情复杂,“黎黔,你理智一点,孩子会没事,我保证。”
“我不需要你出卖身体来回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不用勉强。”
黔黔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不勉强,你想做什么都行,以后他出现,我也不会做你们的绊脚石,我自己走,你不放心我签协议,真的容……”
容墨用嘴把他嘴堵住,南黔现在的心理大概就像,手术塞钱包给医生的家属,必须得保证点什么,才能心安。
吻了许久,容墨松开他答应,“好。”
黔黔终于不吭声了。
人也像被抽了魂,坐在那没精神,盯着某个地方,眼睛甚至都不眨。
容墨出去跟助理交代几句,让他备好大洋,送去对方指定地点,再派人暗中盯着,如果抓不着,一定要确保孩子安全。
熙安街2号街铺。
柜台收钱的是个中年女人,她并不清楚钱的来去,只知道收了东西,再透露一个消息,就能得到十块大洋,两个月的工钱,傻子才不干。
“西南大街,破旧的修车铺。”
特工辗转过去,又换地点,就这么来回五次,好在做他们这行能忍,最后一个地点在江桥。
孩子被吊在桥底,不哭不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桥柱遮挡,加上这一块本身就很少有人走,很难发现。
孩子在桥中央,下面都是水,必须借助工具。
容墨得到消息表情僵滞,担心南岁出问题,没法跟黎黔交待,安置好少年赶去江桥,孩子还在上面吊着。
亲眼见,跟耳朵听,冲击力不一样。
容墨心脏一凉,在靠近孩子时,绳子突然断了,在场所有人心都跟着一揪,最后发现里面包着的是个假娃娃,脸上涂满了血,像故意恐吓。
容墨松了口气,同时心中怒火燃到了极致,好,敢挑衅他。
最后有人在沙滩看见一个包裹严实的小白点。
离的太远,不确定是物还是人。
此时正涨潮,不管是什么东西,不去确认,一定会被水流冲进海里,容墨答应黔黔要把孩子平安带回去,一处小细节都不敢放过。
一阵潮涨,小裹被被卷进海水里,容墨扑过去抱住,触感像孩子,海水冲的他站不稳,鼻腔呛水,解开薄毯,确实是南岁。
身体滚烫,小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好在还有呼吸,担心他呛水缺氧,一直抱举着,好在冲的不远,救上来后送去医院。
容墨没什么事。
南岁够呛,本身就病着,天寒地冻,昨天被抱走就一口奶没喝过,发着高烧,尿布也没人换,又被放在沙滩,海水卷冲,直接烧进了急救室。
容墨也不敢告诉黔黔。
只希望南岁赶紧好。
结果很不好。
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
容墨回去,想了一路措辞,看见人那一刻嘴像粘了502,愧疚垂眸,他没能把孩子保护好,南黔看到他急迫站起,却在看清对方表情,敏锐察觉到什么。
心脏抽痛,声音哑的厉害,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还没找到吗?”
容墨沉默良久,嗓音沙哑,“在医院。”
南黔后退半步,倒回了沙发,眼睛很快覆上一层水膜,摇头呢喃,“不可能,昨天我还抱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容墨:“还没离世,下了病危通知,你。”顿了顿,“要不要去见孩子最后一面?”
黔黔眼睛瞪大,他一动,拥挤的泪水有了突破口,顺着脸颊滚落,大颗大颗往下砸,整个身体都在颤,容墨除了道歉,也别无他法。
抓到了几个小喽啰,还在顺藤摸瓜的查。
两人赶到医院。
孩子心跳已经很微弱了,戴着婴儿呼吸罩,乖乖的,像平日睡着一样。
南黔怎么也不敢信。
南岁死了他会自责一辈子。
容墨让他留在公馆,他非要带宝宝回去。
孩子被抢,他却无能为力,如果他听容墨话,宝宝的烧或许都退了。
是他一意孤行。
是他清高自傲。
是他不自量力。
不来沪上,或许同意容墨,一切都不会发生。
握着宝宝滚烫的小手贴放左脸,容墨抬了抬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放下。
南黔望着南岁喃喃道:“我给他起名岁,就想让他岁岁平安,可他一岁生日还没过……”
“是不是因为姓不好?孩子才难平安?”
“可是黎的谐音也不好听……”
容墨垂眸望着一大一小,压下心底的痛意跟自责,轻声开口,“跟我姓吧,以后叫容岁。”
黔黔抬头,嗫嚅重复这个名字,容易,跟他的姓是反义词,是不是就能保宝宝平安?
咽下眼泪,站直,立马拉着容墨去改名字。
本身手续一堆,容墨用钱开了绿灯,黔黔给南岁起名,本身没入户口,改姓也简单。
拿到户口又匆匆赶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