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宜患了癌症住在医院里,崔建这段时间去看了几次。
躺在病床上的欣宜见到崔建去了就提出要离婚,欣宜说:“以前你不离婚是因我的身体还可以,凑合着名存实亡地同你一起过日子,现在名存实亡的形式都不存在了,你还维持着有意思吗?”说得多绝情啊!看来她生命最后了心里还只装着姓林的,那就怪不得他了,离,不离谁就是王八蛋!
可是在一个人不久于人世的时候,作为一个丈夫去同她离婚多不道德多不好呵,“不,这个时候同你离婚别人会瞧不起我崔建的。”崔建道。
欣宜道:“你啥时候变成了顾忌别人想法的人了?这个时候别人只有佩服你的份呢,因为同我离了婚你就可以同那个蔡小萌结婚,同蔡小萌结了婚你生活有人照应,那你就有更多的精力来照顾我呀。”
崔建竟然没有听出欣宜话外有音,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回到青山镇经蔡小萌又进一步督催着,在他再次到县医院看望欣宜时,便主动向欣宜提出了离婚事宜。当时欣宜愣了,轮着眼睛把崔建看了良久,对方脸上闪着的是报复的快色,终于验证了,一切全是假的,还有什么值得维系?还有什么半点夫妻间的需人留念?前几天对他说的那些绝意离婚的话她多少带点儿试探性质,现在看来是多么及时,欣宜心痛的绝决的重重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就走吧!”
欣宜穿好衣服下了病床,虽然头晕目眩体力不支,但她仍然没坐崔建停在医院门外的轿车,坚持着从医院走到民政局,在拿到离婚证书的那一刻,她长长出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一辈子还有今天这解脱的时刻呢!
走出民政局大门,她抬头望了望天,满天的乌云正被阳光撕裂散去,她的心里也像阳光驱走了乌云豁然变得敞亮,多少年来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这会儿终于御去,变得多么轻松啊!她回到医院坐着电梯,上到她所住病室的那个楼层,出了电梯意外地看到林青站在她病室门口正东张西望,分明是在寻找她呀,啊!林青知道她生病了,住院了,来看她来了,她心里一阵激动,脚步也迈得快起来,对方这时传来了喊她名字的声音,见林青在向她奔来,她心里跳得再也站立不住,脸上滚着泪水,倒在了走廊上……
林青从医院回到住的宾馆,夜里想到欣宜的病无论怎样也不能入眠,他有遇事爱看书的习惯,这会儿他又想起了看书,坐起来揿亮床头灯,手习惯地伸在枕下拿书看,竟摸到了一本常带着的毛爷爷的选集,他随意地翻开去,目光里出现的是这样的文字:
“做一切工作,必须切合实际,不合实际就错了。切合实际就是要看需要与
可能,可能就是包括政治条件、经济条件和干部条件。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现
在是即需要,又可能,潜在力很大。如果不去发掘,那就是稳步而不前进。……”
看完了一段,他才想起去看是啥题目,原来是伟人选集第五卷“关于农业互助合作的两次谈话” 。不知道什么原因,每逢艰难的事、烦心的事只要去看毛爷爷选集,也许这个时候像这样枯燥的政治文章在其他人,可能进入不了心绪和大脑,但在林青这儿就会将他烦乱的或是忧虑的情绪带入一种十分理性的心境里,使他变得安静起来。现在他又变得沉静了,直到这篇文章看完,他才疲倦的但也相对理性的信心的可又不那么踏实的睡去。
在林青为欣宜的病焦心操劳的这段时间,崔建与蔡小萌结婚了。
同欣宜离婚后崔建的心里总是感到空荡荡的。
有时他去看欣宜,欣宜为拒绝见他竟转了病室。他回到青山街只好在蔡小萌那儿寻找慰藉,而蔡小萌每次都极力满足他。做罢“那事儿”后蔡小萌躺在他的怀里酸儿巴几的话这时候总会说个不停。蔡小萌道:“崔建,我们结婚吧,与其遮遮掩掩不能光明正大,还不如我们结婚了大明其白,天天我保证给你管够,那时就谁也说不了个啥了。”这样的话说多了,崔建也就同意了。
结婚那几天,也不知道是为了充填空虚的心理,还是想整出一个场面让人看看,反正他不是像青山镇这地方那些乡里人,撒一网弄一笔礼钱。他把声势造的很大,要请的亲戚朋友都请到了,还请了乐队,一堂开四十桌,整整闹了三天。
婚后他每天在镇上的经济管理站(青山镇下属职能部门改制,以前的企业管理站变更为经济管理站)无所事事的上着班儿,下了班就回到镇街的二层小楼,蔡小萌这时早已把饭菜准备好了,现在她不再到铸造厂上班,在家里当了专职夫人,专门照应崔建的生活。这个时候两个人往往相对坐下,端起酒盅儿你一杯我一杯,直喝到酩酊大醉,之后就上床做起“那事儿”来,崔建以为自己对这事特有兴趣,没想到蔡小萌更有兴趣,每次里就没有满足的时候。
人是一个怪物,任何事只要做的时间一长就会生厌生烦,如与蔡小萌做“那事儿”这件事,崔建现在就开始厌倦了,随之而来的是心里的空虚如暴风骤雨,每天击打的他坐卧不宁,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沉思起来:一个人,尤其一个男同志不能没有事业呀!如果没有了事业就像一身肉没了骨头顶着,只能扑爬在地上爬行,在地上爬行的动物还能算人吗?
可是他的事业在哪儿?重新回皮革厂,把皮革厂管理得兴旺发达,从而被提升到县里任何一个企业行(政)管(理)部门任职,或是在镇政府任何一个办公室任主职也可以呀,可是现在的皮革厂较他在任时无论是固定资产还是产量效益,无论是质量信誉还是工人收益,都要胜出好多倍,这样的情况领导还能让他再回去吗?答案是显然的。那么其它还有什么事可做?这次竟标开发风景区失败,加上给欣宜治病,手里的钱也用的所剩无几,去找项目投资,如建厂、揽工程、做房地产……等等等等,没有钱一切都不可能,他苦恼透了,苦恼之余难免不想到以前,想到以前就想到了欣宜,想到欣宜他就有了一个解不开的惑:欣宜对自已冰封雪冻,为什么自己还那样留恋她?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他将欣宜同蔡小萌的比较中得出的,用他的话说欣宜是太阳,那么蔡小萌只能是一只十瓦的电灯泡;欣宜是河边一棵翠绿的树,那么蔡小萌只能是土沟子里的一根狗尾巴草。安静的欣宜恬静、婉约、时尚,有文化女性的气质,不单漂亮,还细腻聪颖,而蔡小萌粗俗、愚蠢、笨拙,不单目光浅短还实际得充满恶毒,与欣宜那是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