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新靠在关押室床头的墙上,想到当时拷打萧长顺的情形,最后就像打着个吊在那儿的麻袋,他才感到打过了头,忙把萧长顺放下,萧长顺全身血肉模糊已无一处好肉,肋骨被他全打断了。他手探了探他的鼻孔已无气息,他忙又俯在胸口听了听,也没有了一点跳动的感觉,萧长顺是真死了。
那夜在赵坤虎责怪声中,拉去了离青山镇不远的、清河大桥附近山谷里给埋掉了。
但萧长顺说放他儿子萧力一马,因为萧力实际是他陈贵新的儿子,这事他一直放心不下。于是有次他就借去青山县城区执行任务,抽空去了趟青山县第一高中,借看看老家的孩子们,约了萧力到饭店吃了顿饭,他把对面狼吞虎咽的男孩盯了盯,发现这个脸色青黄营养不良的半大娃长得真像他陈贵新呢,他冲动地站立起来,以发现有几根“少年白”须拔掉为借口,拔走了萧力头上的几根头发,到省城找了朋友,在省城房山医院验检中心验检了dNA,结果这孩子还真是同他一样的基因呀!
人说“冲动是魔鬼!”,一点儿不假呀。陈贵新靠在床头墙上,眼睛望着黑黢黢的空间,心里想到这儿长叹了一声,原来萧长顺这么些年在给他陈贵新养着儿子,可我陈贵新却把他给打死了, 这怎么是人的良心?从萧长顺被打死到现在,也已快两年了,每想到这事他心里就有些颤抖,自觉不自觉的再为人行事,也就没再那么凶残。
实在有些疲倦了,陈贵新才溜到被子里睡觉。
可他眼皮刚合上,就见一副高大的骨架从一个阴森的山谷里走出来,一直走到他站的地方,哼哼的嗡嗡着鼻子,一个黑洞洞的方口一张一合道: “我就是萧长顺,你认不出来了吧,你把我打死扔到这土沟子里就不管了,今儿可该给个说法了哦!”
陈贵新吓得边后退边道: “我知道你给我养儿子这么些年还把你打死确实不该,我心里也愧呀,从此做事也在从善嘞。”
“从善?你今儿必须给说清哩,乘我在部队不能回家,你究竟抢奸了我爱人长英子几次嗷?不说清我今儿叫你象我一样哩,到树林子土沟子里同我睡在一起哩。”说着,那骨架子就伸了白煞煞的骨手来掐他的脖项。
“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他慌恐地退到一棵树下, 急慌道:“只有一次,确实只有一次,就是你从部队上回来结婚的前几天,我听说了你要从部队回来结婚,我就想我要先尝鲜,因为我和长英子好了几年一次也未得到,我不服呢!那想老天爷是会照顾人,有一早晨大雾,长英子去你们家给你妈洗被子,走到河滩上我开车刚好也走到那儿,看到满河滩的白雾就是不见人,我就下车从后蒙了她的嘴,拖到我开的面包车上就给办了。后来长英子再也不让我沾她的边,见到我就躲,有几次差点就得了手,她就背里去找了我老婆的大哥赵坤虎,赵坤虎几次警告后还把我招去当了他的‘消防队’队长,以后我再没敢去找长英子,因赵氏兄弟整人的厉害你是知道呢。我向天发誓,”他手扶着树,另只手指着天, “真正再也没有找她了。再说了,你们也是军婚呐,是受有关部门严格保护的呀,我再怎么胆子大也不敢呐,这些难道长英子就没给你说过?”
“这样的事她一个女方怎么说?说了我们还怎么去结婚?我掐死你,我掐死你这个大坏蛋、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牲!”那双白骨的手又伸了过来。
“别别别,”他慌忙退到树后道: “有件事你答了再动手好不好,我和长英子只有一次,你怎么就知道了萧力是我的儿子?”
“我和长英子结婚好多年一直没二胎,就和长英子商量再生个女儿,可长英子的腹一直没行动,又见萧力越长越象你,我就背里到医院检查,才知道我的那......没活的,原来我没生育能力呀,你说萧力不是你的是谁的?连三岁孩童也能猜着哩呀!”
萧长顺越说越气愤,伸手就去树后要拧断他的头,他闪身逃去拚命在前面跑,一副骨节脱离很开的白煞煞骨架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还嗡声嗡气尖了声气叽叽叫: “哪里逃,我非要断了你的小鸡脖(不可)!”眼看就要被抓住,陈贵新爬到了树上,没想那白骨也可爬树,骨节手就抓住他的衣襟,他吓得“啊”一声从树上就向树下跌去,一下他就醒了,油然伸手到额上摸了摸,已是满额的凉汗星。
这一夜他再没能沉睡,他怕再沉入到那吓的人魂飞魄散的梦里去。
可是人哪能不睡觉,第二晚上他眼皮沉得实在没办法,但刚迷糊过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拄着根高过头的长竹棍颤颤巍巍向他走来,他胆颤心惊的忙藏到一残垣断壁后,可那老奶奶不知怎么就突然到了他的面前, “就不认识我了?我也到了这边成了鬼,你能躲得了么?”
他抬起上眼皮看去,原来是长英子,他这才心里颤抖的好一点,直起身胆怯道: “你找我干嘛?”
长英子冷笑道: “你抢奸我,还打死了我家长顺,你说我还能干什么!”说着长英子变成了个骷髅,手里的竹棍也变成了铁杵,只见她举起铁杵就向他的脑袋连打,边打还边吼骂: “你个狼蝎虎蛇人,就是你心再黑也不能把他活活给打死呀,我家长顺他即使知道了萧力是你儿子,他还是把他当亲儿待,每天稀罕得宝贝似,每次从外回来都是一大包,打开全是好吃好穿的,全是给萧力买的呀,连他害病的娘都是极少啊,你怎忍心打死他,丧天良啊!我今儿非要打死你打死你(不可),为我的长顺报仇!”
一铁杵打到了他脑顶上他慌忙摆开,那知却又碰在了残垣上. “嘣”的一声响他醒了,原来他睡梦中惊吓得坐了起来,一仰身后脑勺碰在了床头的墙壁上,睁开眼四处一片黑暗,让他依然不敢相信刚才是在梦中,但后脑那儿却是很疼痛,他手不由伸到疼处摸了摸,那儿竟起了个不大不小的疙疙。
他再没敢睡去了,就靠在床头等待天明。那知一会儿发现一个身材很高的人,穿着黑风衣头上连着黑帽子站在他的床边,微倾了头把他盯着,盯着他的两眼还在不断的变着光色,一会儿如炬一会儿灰暗,嘴里隔一会儿嘿嘿笑一阵,隔一会嘿嘿笑一阵,直笑的他毛骨耸然,身体不由的向床角落缩着,那知这时床边的黑桩子人竟然还发声了, “没想到吧,你也有今日。不过,念你没把我吊死,我今儿不把你怎么,但你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要让你同我一样到奈何桥上走一遭。”